提到这一茬,陆定远的神色并不怎么好看。
原本和妻儿在一块儿难得放松的心弦,也再次变得紧绷。
“那份名单对我们的调查有很大帮助,调查结果也有很大进展。
目前名单上的人被抓了三分之二,这些人全都是证据确凿,有的和毒贩那边有关系,有的曾经帮他们走过一些后门,或是通过关系人搭上更复杂的关系网,宛如盘根错节般相互关联。
可还有三分之一,我们并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清白。
名单上牵扯得太广,有许多人都身处高位,组织上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抓人,只能在暗地里悄悄行事。”
想起最近调查出来的结果,陆定远的神色忍不住凝重起来,连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咱们西南这边肯定有大鱼,否则不可能庇护他们那么长时间,这一点咱们早就知道。
经过我们的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
夏黎好奇:“谁?”
光看陆定远这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儿肯定不小,就是不知道在背后悄悄搞事、连捅他们数刀的,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真要找到了,说什么都得悄悄过去揍他一顿。
陆定远声音难得有几分迟疑,垂目眼中全是思索,“是于副军长。”
夏黎:??
夏黎猛地抬眼看向陆定远,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诧异,“真的是他?”
之前他俩就怀疑过他,可后来又觉得一切巧合过于明显,反而更像是栽赃陷害的刻意。
尤其是夏黎还单独和于副军长待在一块儿过,并不觉得他是个丧尽天良的人。
那会儿她和陆定远就打消了“这人可能是幕后黑手”的猜测。
结果现在证据居然又全都指向他?
陆定远眉头紧锁,微微摇头,神色中也带着几分不解。
“证据确实都指向他,审讯人员也基本判定幕后黑手就是他,但我还是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他之前在暂时关押的房间里的状态,和我当初被冤枉时的状态很像。”
他稍作思索,斟酌着语句向夏黎描述。
“光看状态也确实不能定案,一切要以证据为主。
可自从咱们从越国边境回来后,于副军长已经在审讯大楼这边进进出出七回。
每一次都能找到指向他的证据,但几乎每一次又没办法把证据确凿,确认他确实有罪,最终只能把人放了。
要么他是冤枉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推手,一直想把罪名扣到他头上,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反复进审讯大楼的情况;
要么……就是他天生狡猾,做完那些坏事,却让人根本抓不住他犯罪的证据。”
他转头看向夏黎,神色中带着说不出的凝重。
“这两条无论是哪一条,对咱们查案的进展都会有很大的阻力。
可若是两条非要选一条相信,我宁愿真正的答案是后者。”
夏黎也跟着一起沉默了。
她自然能听出陆定远这话的言外之意。
如果于副军长就是西南军区这边最大的幕后黑手,那他们早晚有一天能查到他的罪行,把人直接钉死在耻辱柱上。
可如果于副军长不是幕后黑手,是有人故意把一大堆罪名扣到他头上——
那能冤枉一个副军长,哪怕是一个手上权力并不怎么大的副军长,又得是多么有能量的人?
军区内部的高官?本地盘根错节的大族?与外国勾连的潜伏者?还是来自于首都、早就布下的暗棋?
如果真凶不止于副军长,那能在背后动手的人可就太多太多了,根本不好往下查。
夏黎长叹一口气,“都混到那么高的位置上了,要什么没有,为什么非要跟那些卖毒品的人勾连?
就如今的华夏,有钱都花不出去。”
要是集体经济之前,51年那会儿还有人贪出来一百七十多亿呢,起码人家能把钱花出去。
现在全都跟她一样,有钱也是砸在手里,根本什么都干不了。
陆定远倒是仔细思考了一下夏黎这个问题,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我怀疑,他们可能很早之前就勾连在一起了。
当年那件事发生在集体公有制之前,那会儿本身有钱就还能花得出去。
再者,咱们在西南这边调查那么长时间,除了毒贩那边给的名单,我们在部队里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所有的指向要么是于副军长,要么是我,要么是他手底下最亲近的人,又或者我手底下最亲近的人。
如果他们早在西南兵团驻扎之时,甚至是开国之前就已经有所牵连,能彻底隐藏一切痕迹就不足为奇了。”
夏黎:“那你挑年纪大的找?”
陆定远:……提议虽然离谱,但年代久远就找年纪大的,没毛病。
他侧过身,伸手轻轻揉了揉夏黎的脑袋,语气温和:
“没关系,如果我这边调查的时间太长,你就先带着孩子回首都。
你们两个都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我也能更放心几分。
边境这边还是太危险了。”
尤其是在夏黎跑到边境,就无差别招惹一切非本族势力、结下死仇的情况下。
以前还只是得罪毛子国、米国、岛国和对岸,结果去了一趟越国,越国人恨不得对她杀之而后快。
去了一趟缅国,不但毒贩们想对她杀之而后快,就连缅国政府也彻底得罪了。
再在这边待下去,他觉得老挝可能也没办法幸免,还是回首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