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据探子来报,左宁已经兵出燕门,云州军也自云门北上,至于北边城,左统江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朔辽台的朔风如刀,卷着细碎的雪粒扑打在侯莫陈昭的狐皮大氅上,他踩在了朔辽台上的积雪上,向南平静地凝视着,望着南方天际线,平静的瞳孔里仿佛映出了远处燕门,眉宇之间满是愁容。
当初荆王在荆州起兵,他便遵辽主之命南下,准备图谋云州,结果令他想不到的是,荆王的造反仅仅是让北青派了左宁和一万北境军去着手解决了,然后左宁还接受了上官成投降的八万并州军,在燕州和云州的各十万燕州军和云州军在北境压根就没动。
此前他不是没有南下去试探过,但是不出动踏云铁骑的话,以他这边的军力根本就对不过云州军,若是出动踏云铁骑,李如意压根就不搭理他,闭门不出,将云门关守得那叫一个固若金汤,他也试过诱敌出战,结果就发现李如意就一招,他来了就打两棍然后撤军,任他如何挑衅,也只以坚壁清野应对,偶尔出关交战,得了便宜便立即撤回,一如既往和属乌龟的狐狸一样。
"这些北青人,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侯莫陈昭生着闷气,一脚踢飞脚边的积雪,惊起几只觅食的寒鸦。
想起此前与云州军的交锋,他就恨得牙痒 。
最后,他奉辽主的命转至朔辽台驻军,尝试拿下北边城,发现这左统江也是一模一样的思路,和李如意都属乌龟的,等到他想亲自下场去破关的时候,就发现城头上永远有个魁梧的老头拿着长枪在北风中巍然不动。
陆截惊就好像一个贴着他身的厉鬼一样,他在哪里,陆截惊就在哪里,想施展武圣的神威也打不过对面的武圣。
这不是闹吗?
没有掀桌子的实力,真的是处处受挫,他一点办法没有。
朔辽台上寒风止不住地在呼啸,仿佛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那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侯莫陈昭闭上眼,仿佛已看到左宁的黑色战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如此英雄人物,为什么不是生在我们大辽?
可恨我侯莫陈昭,穷尽一生才踏入的大道无量,却只是见他的门槛……
“左宁出燕门了,北青两位返璞归真的武圣,就是我们二国的武圣倾巢而出也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左宁有掀桌子的能力自然不会和咱们继续维持现状了,你去回大京,禀告吾主,准备西行吧,北境,我们是一定守不住的了。我在这里一定会给我们大辽争取足够的时间。”
听到这未曾战却已经在安排后路的话,来禀告消息的亲卫欲言又止,满脸惊疑,虽然不明白一向如铁石一般的大将军为何如此丧气,但是最终还是抱拳行礼:
"明白。……可是,大将军,您这是..."
"不必多问。"
侯莫陈昭打断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
"有些仗,明知必败,也要打。至少... 要让北青人知道,大辽男儿,不是孬种。"
朔风卷起他的披风,露出内里他如虬龙般坚实的躯体,虽然看不见全军北上的北青大军,但是他能感觉到他们正朝着朔辽台步步逼近,而他这座孤城里的守将,大辽的最强者,辽主手中最锋利的剑,已做好了最后的抉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