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
董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随后,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转身就走。
——哗!
他的退路被迅速封住,有人默契的堵了上来。
而那些站的远的乌延人,听闻要杀董然了,也纷纷往前来,目光热切。
周彻越走越近。
剑光越看越寒。
董然遍体发软。
而后,竟扑通一声,跪跌在地!
他年轻时,也曾屡胜于疆场,悬着性命去搏功业,也曾胆气无双……可那都是曾经了!
现在,他只是高高在上的前将军,是享有‘刑不上大夫’的帝国极高层顶级官僚。
他之所以敢和周彻作对、之所以如此积极的涉入这场争斗,无非是想更进一步——登临三公!
“我……我认输……可否?”
他抬起头,脸上爬满了冷汗和泪水。
竟,畏惧至此、狼狈至此。
“你不需要认,因为你已经输了。”周彻摇头,停止了对对方的讥讽:“你方才说过,愿赌服输,你的觉悟呢?”
董然忽然伸手,抓住了周彻的衣袍,脸上泪和珠串一般滚落:“我能做所有事……不能全我一条性命吗?”
看到他这个姿态,甄武等人不屑嗤笑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大人物?!
周彻伸手,让人递来两张纸。
一大一小。
他先将那张小的递到对方手中:“除你本人外,留下一个名字,我全他性命。”
而后,便是那张大的:“你知道我要什么,全数写出,我兑现第一个承诺。”
纸抛在地上。
董然低头看着,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殿下!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我和太尉错了。”
“二殿下虽然颇具武略,可他哪是你这样心机深沉之人的对手呢?”
“这样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难道你会对一个死人守信吗?!”
周彻摇头:“我不是对你守信,而是对我自己。信重如山,只要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他的声音很高,没有掩饰的意思。
哪怕董然死了,此刻周围其他人,也是见证——周彻信用的见证。
董然怔怔看着他,依旧摇了摇头:“此番并州之事,回到雒京后,你未必是最后的胜者。”
动了笔,他便在临死之前背离了朱龙。
咬死不松口,他死了,朱龙和周汉会替他平反、会替他照拂家人、会替他提携后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将声音压低下来:“别指望朱龙了,一个将死的三公,连他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能力捞你呢?”
董然眼珠子一瞪,难以置信的望着周彻。
周彻在笑,但眼底深处却像是压抑着什么:“他会死的,一定会死。这笔账我不跟你们算到底,我怎么对得起那些为我而死的人呢?”
“是相信我,完成这笔交易。”
“还是死后接着和朱龙押一块,将一切输到底,你自己决定吧。”
董然挣扎许久。
最终,他捉起了笔,在纸上奋笔。
他先写好了那张小的,将纸条递给周彻。
周彻看都没看,只是道:“只要不是你,我一定保住他。”
董然鼻头上被汗水所覆,他沙哑着嗓音开口:“王谏得庇护而活,我信殿下。”
他再度奋笔。
这一次写了许久,直将那张纸写的满满当当。
啪嗒!
笔落在纸上,他像是用尽了力气,人也往下瘫去。
“来人!”
周彻轻喝一声,道:“除去他的甲衣,解去他的锦袍,摘其将冠、夺其印绶。”
“以绳索缚之,使其面众而跪,作服罪之姿。”
“是!”
军士上前,将董然剥了个干净的。
先祖遗德、官身禄位、荣誉名声,都随之件件剥离。
等到绳索捆好,董然抬头,流着泪向周彻提出一个请求:“殿下能否开恩,让我以发覆面。”
周彻沉思片刻,颔首:“准!”
三军前,董然受缚而跪,以头垂地。
张伯玉持书出,当众宣读其罪行。
周彻亲举天子剑,斩之。
人头滚落,平难军、乌延军振奋,欢呼震天!
——其实后面的章节安排好了,但是后后面的章节不知道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