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仪式的庆祝酒会上,艾伦的离场并没有让我们觉得扫兴。
相反,气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热闹,新兵们三三俩俩成群谈天说地。
就连不善于言辞的三笠,都和赫里斯塔在一边说起悄悄话。
视线时不时的投到我的身上,虽然我很想知道赫里斯塔和三笠在说些什么,不过出于想要给三笠一些隐私的空间,我没有自讨没趣的搭话。
“喂......”阿尼走到我的身边,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咸不淡的。
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这样的阿尼已经让我习惯了。
自从那次在训练场上的格斗技巧切磋以后,我私下不止一次向她讨教如何能够更好的发挥自身优势,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互相之间熟悉起来,阿尼在我看来只是和三笠一样不善言辞而已,如果和她处的时间一长,任谁都会发现,其实她的性格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怎么了?”我看着眼前的阿尼,她可不是那种没事会叙旧的类型。
“最迟后天就要正式确定新兵们各自的去处了,你难道就没有打算做些什么吗?”阿尼的目光瞟向一边的三笠,果然她一开口就暴露了目的。
“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看到阿尼略带鬼鬼祟祟的模样,我笑着调侃起她,“虽然你在格斗技巧和立体机动装置的斩击方面很出众,但是三笠如果拼命的话,还是很可怕的,你这是打算从三笠嘴里虎口夺食吗?”
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调侃起阿尼。
“你真是恶趣味,这话要是让三笠听见,估计她会想杀死你,再以死殉情陪你吧?”阿尼的扑克脸依旧没有变化,只是唇齿轻动,“三笠在这个训练营陪你也有整整五年,你们之前相遇的事情,我在你和三笠的口中也听过一些,都快十年了,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拖着,慢热下去?”
“你管的还真宽啊......”我不禁扶额叹息,阿尼怎么就关心到我和三笠的事情上?按理来说阿尼可不是多事的性格,“我和三笠的感情,训练营的新兵应该都看在眼里,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无法确认自己到底是因为亲情,还是别的什么感情,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很纠结的好不好......”
“你是觉得如果突然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害怕自己不适应吗?”阿尼一眼便看出我的心思,“正如你所说,我和你都不擅长说谎,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大概能猜的差不多,说到底还是你太自私不是吗?其实三笠一直在努力的维持着你们之间的感情,就连我对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换成别人的话,阿尼是连说都懒得说吧?
其实我也知道,五年的相处,就算阿尼再怎么冷漠。
在她的心里,我已经算是她的朋友了。
“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我无奈的耸耸肩。
“那作为你鼓起勇气的奖励,我可以给你一个向我表白的机会,你刚才不是还期待我是舍不得你吗?”抓住我的话柄,阿尼也开始和我扯淡。
“饶了我吧!”我苦笑一下,阿尼什么时候变得腹黑了。
转身走向三笠,我知道就连阿尼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肯下定决心的话,真的就有些对不起她操的这份心,更何况这样对三笠也不公平。
“呐......”阿尼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希望就算你不加入宪兵团,当有一天,咱们两个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也不要成为我的敌人,我只是说如果的话,你成为我的敌人,至少也会给我造成一瞬间的困扰......”
阿尼的声音让我本来踏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是的,我们都太熟悉彼此了。
恐怕除去三笠,在这个世界上就剩下阿尼最了解我。
阿尼很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除去自己重视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冷血,残忍,甚至可以说人类该有的天性在我身上也仅剩不多。
正义感?
还是在外面跟着那些新兵们一起敬着军礼,口上喊的可以为国家献出心脏,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只是为了自己能和三笠谋取一席生存之地。
我和阿尼是一种人,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相处得来。
“我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我抿了一下嘴唇,“我会在明天或者后天见一下南侧领土的最高负责人皮克西斯司令,如果顺利,我想跟他提出在其麾下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小队,纵使待遇比不上宪兵团,但是也总比到了宪兵团,人生地不熟的混吃等死强上一些,要是你能成为我的帮手的话,我想自己和皮克西斯司令提些条件也能底气足上不少,我没有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不过你既然是我的朋友,又毫不吝啬的教会我这么多格斗技巧,我欠你的人情,终归还是想要能够找到机会,还给你的......”
“如果你能组建自己的小队,我倒是会考虑一下......”阿尼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也就代表着她给了我一个机会。
不同于之前玩笑话的表白机会,阿尼认真的时候,说一是一。
剩下的,就是看我能否争取到足够让阿尼心动的条件。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处理。
走到三笠和赫里斯塔的身边,我突然的出现让她们有些诧异。
“那个......”我说话吞吞吐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明白。
“三笠,今晚你有时间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话问的简直没有智商,三笠的作息规律,我还不知道吗?
还不如直接问三笠,今晚方不方便和我出去找个地方聊聊天!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三笠纠结了一下。
“那就好......”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吗?
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一些,不过,就在我看向三笠身边的时候,我发现赫里斯塔正以一种奇怪的表情在看着我,像是在笑,却又不是往日里那充满暖意的笑,就好像看透了我的打算,她的心里此刻一清二楚。
“呃......”自己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我顿时尴尬的要死。
“你们也有很多话想要说吧?好啦,我要去找萨沙和尤弥尔了!”转身抛下我和三笠愣在原地,赫里斯塔跑向了还在桌子旁边大吃特吃的萨沙。
尽管赫里斯塔离开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感觉自己的尴尬有所好转。
“三笠,咱们到外面说吧......”拉起三笠的手,我没有勇气看她的表情。
“嗯......”三笠没有挣扎,就任着我拉住了她的手。
悄悄地离开解散仪式举行的酒会,我和三笠顺着小路一路走着。
“呐,咱们在一起也有八年多了吧?”我主动找着话题。
“嗯......”三笠淡淡的应道。
“一转眼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呢......”
“嗯......”
“想起一开始,你在深山遇到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呢......”
“嗯......”
“当时听说你要把重伤高烧的我带回家治疗,我原本都要放弃的希望,感觉又重新被你救赎了呢......”
“嗯......”
“当时趴在你的背上,一瞬间比什么时候都要安心呢......”
“嗯......”
“我当时在想,要是有一个你这样的姐姐,或许也是不错的归宿吧......”
“嗯......”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好像现在的想法和当初有些不同了......”
“嗯......”
三笠一直都在静静的听着我说,没有打断我。
三笠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我心里原本的紧张感也在慢慢消失。
“呐,三笠,我喜欢你!”止住脚步,我拉着三笠站住。
说出自己的心意以后,我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看着三笠的双眼,不知不觉间,我牵着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在发抖。
“我知道的......”三笠很认真的对我点了点头,“我也喜欢你,贝拉......”
“不是姐姐对弟弟的那种喜欢!”生怕三笠误会什么,我赶紧解释着。
“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是想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米永远都不要和三笠分开的那种喜欢啊!
“一起去造小宝宝吧!”三笠抱住我颤抖的身体,在我的耳畔说道。
抬起头,我再次对上的,是三笠如星空一般璀璨的双眸。
清澈而纯净,没有任何的杂质存在。
“呐,我可以吗?”三笠这样美好的人,我可以拥有吗?
“如果是贝拉,可以的!”三笠强调着。
我早就应该明白的,正因为是我,才能得到三笠的认可......
正因为是我,所以三笠才会认可!
我和三笠的世界都不算大,而狭小的世界里,能够盛放爱的空间更是小的可怜,最后小到了,只能容得下彼此的身影,在对方内心最柔软的一处停留,我们早就已经成为彼此生命中,绝对不能缺失的一部分了。
“其实你一直很胆小的,很害怕失去,害怕着失去重要的东西,又害怕着自己失去保护重要的东西,那份存在的资格......”三笠紧紧的抱着我,仿佛在怕自己一松手,我会转身逃走一样,“你的存在,你的价值,只能由我来衡量和肯定,那么你就安心待在我的身边,尽管依赖我吧!”
“嗯,你也要学会依赖我啊......”躲在三笠的怀里,我闭上了眼睛。
嗅着三笠身上散发出的清香,我对三笠说道。
十指相扣,听着彼此的心跳,我感觉自己在一瞬间又仿佛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幸福,三笠从这一刻开始就再也不单纯的只是我的家人。
拉上三笠的手,跑出这条林荫小路,我们朝着城市内的旅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