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屈服。
走到了玄关处，打开了门。
“阿泰尔”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羽绒服，内里衬着一件带有白色兜帽的卫衣，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像是与这寒冬融为了一体。
他的样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比原先更多了几分沧桑。
“会长......”
他一看见我，便低声喊道。
“......你还是老样子啊......”我回了一句，嘴中吐出一口白色的哈气，“进来吧，外面冷。”
“......嗯。”
他点了一下头，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暖气还是很足的，“阿泰尔”随手脱下了羽绒服，抱在怀中，露出了内里的卫衣。
只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卫衣而已。
“外面的那些特种部队的人，你没做什么吧？”我看着他，问道。
“阿泰尔”耸了一下肩膀：“只是让他们睡一会儿而已，不会发生什么的。”
“......那监控呢？”我又询问道。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好歹，还有《看门狗》的啊。”
我撇了一下嘴：“坐吧，我给你倒点水。”
“嗯，谢谢了。”
他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我走到厨房里，倒了两杯水，端了过来。
“咔哒。”
水杯与桌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阿泰尔”伸手拿过了杯子。
他伸手的瞬间，我看到了绑在他手上的皮革制护手。
“......还真的有刺客组织？”我不由得低声问道。
他喝了口水，道：“算是有，也算是没有，总之，你别问了。”
“阿泰尔”十分干脆地下了通牒，我只得放弃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换了个问题，“不会是从云海燕那里吧？”
他放下了水杯：“我只不过是监视着她，这样就迟早能找到会长了。”
这倒也是......
“好了，废话就到这里吧。”他两只手搭在膝盖上，面色严肃，“会长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天道。”
我点了一下头。
“那，你是怎么决定的？”
他追问道。
“......”我陷入了沉默之中。
“阿泰尔”也不着急，就那么平淡地看着我。
沉默蔓延到了整栋别墅之中。
冬天的肃静在此时发挥到了极点。
这肃静远超往日。
“唉......”
我仰起了头，长叹了一声。
“阿泰尔”依然看着我，丝毫没有打断我的意思。
“「虚无之翼」已经结束了啊。”
我不知是向着谁，这么说道。
“......是啊，已经结束在了快三年前的那时了。”他点了一下头，应道，“但是，我们还都活着。”
“......”
我咬了咬下唇。
他说的，我都明白，只要我们还活着，无论在哪里，「虚无之翼」都还活着。
但是……
“已经无所谓了。
“我已经不想再把自己的日常付之一炬了。”
这次换“阿泰尔”沉默了，他直直地看着我，企图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东西。
我于是偏过了头，不去看他。
我承认，我在逃避。
没错，在逃避。
因为，我再也不想去感受失去什么的痛苦了。
“这样啊......”“阿泰尔”点了一下头，站了起来。
“会长，有些事情，我要对你说明白。”
他说着，摘下了兜帽，露出了白了一半的头发。
“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能让自己免除痛苦。
“相反的，当你什么都不去做的时候，你才会感受到痛苦。
“明明能做得到的，却没有去做；明明能救得了的，却没有去救。”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异常严肃的光芒。
“我所经历的事，和你一样，会长。”他卷起了右手的袖子，卸下了右臂上的皮革臂甲，露出一个扭曲的荆棘的图案，“我可是，第二羽。”
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意思很明显，我并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
“阿泰尔”看出来了，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戴上了臂甲，放下了袖子。
“既然，会长已经这么决定了……”
他说着，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羽绒服：“我也就不费舌了。”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再见了，会长。”
他说罢，微微躬了一下身子，戴上了兜帽，走向门口。
我默然地目送着他离去。
“只是......”
玄关前，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就那么向我说着。
“要是有一天，你想起了那个名为‘七十七飞羽’的少女，想起了那个拿着一把‘瞬死铭煌’和幻想中的怪物作战的少女，想起了那个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少女了的话......
“这个第一百九十三代阿泰尔代行者，无论何时都会成为你的武器。
“这是，我的信条。”
说罢，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依旧是冬日。
这是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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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尔”离开了别墅，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住了。
“……你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他站在原地，不知在向谁说道。
“抱歉，这是为了这个国家。”
云海燕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哼。”
“阿泰尔”狠狠地哼了一声，嘴里的话，没有说出口来。
云海燕自然明白他想说的话，十分知趣地没有去问，而是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组织没有想你们兄弟会求助吗？”
“阿泰尔”瞥了她一眼：“想从我这里套话？你做好死一次的准备了吗？”
他这么说着，臂甲上响起了一声轻响。
云海燕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又把脚收了回来。
“阿泰尔”又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袖剑。
“会长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他向着云海燕说道，“就算是倾尽兄弟会的所有资源，我也要灭了你们。”
虽然是陈述句的语气，但是，“阿泰尔”的话语似乎具有着某种力量，压的云海燕有些上不来气。
“明白了吗？”
“阿泰尔”问道。
云海燕的背上爬满了冷汗，僵硬地点了一下头：“我、我知道了……”
“阿泰尔”瞥了她一眼：“你给我记住了。
“人，有的时候只能静观事态发展。
“不要妄自以为自己能控制一切。”
他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