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野河的眼睛,梨花如坠冰窟,麻木,死寂,腐烂,空洞,一切不应该出现在正常人身上的情绪,瞬间从天野河的眼中喷涌而出。虽然天野河的眼神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但那种让人从心灵深处感到恐惧的眼神,却深深的印在梨花的心中。
在恐惧的同时,一种名为信任的情绪却在梨花的心底慢慢升起,就好象在沙漠中独自前行的旅者终于遇到了同类,哪怕前路依然模糊不清,但却不再孤独。
虽然与圭一等人的友情并非虚假,但是不断死亡的痛苦却无法对他们诉说,只能独自一人承受,而羽入终究不是人类,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情绪。
所以,古手梨花是特殊的存在,没有人和她相同,她的一切都只能自己承受,这样的结论在千百次的轮回中,早已深深烙印在了梨花的心中。
但是天野河的到来却让梨花的心出现了动摇,胸中涌现出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感受着脸庞上的冰凉,梨花疑惑的抹了抹眼角,“我,哭了?”
羽入慌张的想要安慰梨花,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求助般的看向天野河。天野河对着羽入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看到天野河的动作,羽入有些迟疑,虽然她明白天野河是让她拥抱梨花,但是她和梨花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了。
自从梨花接受了轮回的命运,虽然在朋友面前她依然天真可爱,但是单独面对羽入时,她就变得成熟强势,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最终还是对梨花的关心压倒了理智,羽入紧紧地拥抱梨花,恨不得把她心中的悲伤全部挤压到自己的身体里。
被羽入拥入怀中,梨花终于放声哭泣,仿佛要把这千百次轮回中的悲伤全部宣泄出来一样。
看着相拥的两人,天野河露出满意的表情。经历过不断死亡的他,自然知道所谓的成熟都是假象,不断的重复死亡,不断重复同样的经历,并不会让人成熟,只会让人麻木,造成成熟的假象。
不知过了多久,梨花轻轻推开羽入,擦掉眼角残存的眼泪,脸上绽出一个绝美的笑容,“谢谢你,河。”
挑了挑眉毛,天野河打趣道“这就开始直接叫名字了吗?”
虽然连耳垂都变得通红,但是梨花还是坚定的直视天野河,轻声问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该向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了?”摸了摸梨花的头,天野河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只有知道了这里的详细情况,我才能确定应该怎么帮你。”
感受着头上的温暖,梨花强忍着羞意,轻声地为天野河介绍起雏见泽的情况。
原来在雏见泽的村民全部患有一种叫雏见泽症候群的风土病,病情分为L1-L5五个阶段,平时所有的村民都处于L1阶段,该阶段为潜伏期,潜伏期可长达一生。一个叫鹰野三四的女人通过对这种病进行研究,声称雏见泽症候群存在“女王感染者”,普通患者会追随在女王感染者身旁,一旦女王感染者死亡,所有人的病情都会自动进入L5,出现幻听幻视,意识极为狂暴,具有攻击倾向,稍有刺激就会做出过激举动。此时淋巴奇痒难忍,患者普遍会因为抓破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而这一代的女王感染者就是梨花。
为了让政府承认自己的研究成果,鹰野三四选择杀死梨花,并出动名为山狗的部队杀死所有村民。而梨花一旦死亡,身为御社神的羽入就会带着梨花轮回,回到梨花死亡之前的时间。
就这样,梨花不断的死亡,不断的复活,不断的承受各种死亡的痛苦。
听了梨花的介绍,天野河发现学园都市的考察还是出现了偏差,结界的构成不止是时间和空间,还有思维干涉的力量。
因为就梨花的叙述,雏见泽症候群的病毒传染性极强,只要进入雏见泽的范围,就会被感染,但是天野河的防御公式并没有被触动。加入暗部后,难免会有镇压研究所的任务,为了防止被生化武器攻击,天野河的自动防护公式早已强化到了可以阻挡纳米级物质的入侵了。公式没有被触动,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病毒不存在。
既然没有病毒,又出现了雏见泽症候群的症状,那无疑是结界对雏见泽的居民进行了精神干涉。学园都市之所以没发现精神干涉的存在,很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波动过于明显,遮掩了精神干涉的波动。
叹了口气,天野河摸着梨花的头,郑重说道“虽然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可能过于残酷,但是你必须知道,因为这是真相。”
“尽管说吧,我一定可以承受的。”直视天野河的眼睛,梨花的眼神清澈而又坚定。
“虽然你已经经历了很残忍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你还是不一定能接受啊。”无奈的挠了挠头,天野河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梨花的话有所好转,反而更加难看了。
天野河尽量用婉转的方式,将结界和世界融合的事情告诉了梨花和羽入。
”也就是说,雏见泽和周边地带被一个极大的结界包围了,我只是在结界里穿越时间,而外界已经过去了30年了,而且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对吧。“
“你难道不觉得难以接受吗?”梨花的平淡让天野河感到吃惊,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否定自己过往的事情,她都可以接受“你难道不觉得难以置信吗,你不震惊吗?不愤怒吗?”
梨花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到天野河说的震惊和愤怒,“我原本接触到的世界就只有雏见泽,雏见泽以外的地方发生什么变化,对我都没有影响,哪怕是换了一个世界也一样。更何况,我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复活,为的是拯救我的朋友和雏见泽的村民,只要他们还在,不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没有关系。”
天野河欣慰一笑,“看来我是有些小看梨花你的信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