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之际,李景隆的招式瞬间变换!
没有兵刃相接的快打,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李景隆右腿如铁棍般绷直,以一个近乎违背人体常理的诡异角度,刁钻地踢向杀手的后脑。
这一脚快、准、狠!
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仿佛能撕裂空气!
寻常人若是遇上这一招,恐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会被踢碎颅骨,当场毙命!
平安与一众暗卫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着场中二人,手心早已攥满了冷汗。
在他们眼中,少主这一脚已是绝杀,任那杀手武功再高,也绝无幸免之理。
可就在脚尖即将触碰到杀手后脑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黑衣杀手的身影竟如同鬼魅般,猛地向左侧横移半尺!
那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仿佛一道残影闪过,堪堪避开了李景隆势在必得的一脚!
劲风擦着他的发梢掠过,带起几缕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飘散。
“嗤——”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耀眼的剑光骤然亮起,如同一道划破夜幕的闪电。
杀手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反手刺出,剑锋裹挟着凛冽的杀意,直刺李景隆的咽喉!
这一剑太快了!
快到极致,快到连月光都来不及追逐它的轨迹!
快到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冰冷的剑锋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便已逼到李景隆的脖颈之前,死亡的阴影如潮水般涌来。
李景隆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想到,这杀手的反应竟能快到如此地步。
千钧一发之际,李景隆脚尖猛地在地面重重一点!
青砖应声碎裂,迸溅出无数碎石。
他借势腰身一拧,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向后急滑而出。
凛冽的剑锋擦着他的衣襟划过,带起一道细微的血痕!
玄色锦袍的衣角被划破,缓缓飘落在地。
杀手没有追击,李景隆也没有再贸然出手。
两道身影再次相对而立,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从十步缩短到了五步。
五步之遥,呼吸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仿佛连风都凝固了。
四目相对,目光在空中碰撞,迸发出无形的火花。
再出手,便是分生死!
“你的枪没带在身边,不可能能是我的对手。”黑衣杀手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他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的鲜血砸在青石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那是李景隆的血。
虽然只是伤了皮毛,但已经足以可见杀手的强大!
“如果战神李景隆死在我的剑下,那我应该能名动天下了!”
他微微抬眼,黑巾下的双目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语气中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虽然我并不想出名,但能杀你,想想都兴奋!”
李景隆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声清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傲然:“即便我无枪在手,杀你也亦如呼吸一般简单!”
话音未落,李景隆突然纵身而起。
他身形拔起的瞬间,右手顺势一扯,精准地拽下了头顶竹竿上晾晒着的一块红布。
那红布本是染坊中废弃的布料,浸满了染料,色泽艳丽如血。
李景隆手腕急速转动,红布在他手中如活物般翻腾、缠绕。
不过瞬息之间,便被拧成了一根紧实的长条。
他手腕一抖,那根红布长鞭便化作了一支没有枪头的“布枪”。
紧接着,李景隆手腕翻转,挽了个漂亮的枪花。
随即猛地将“布枪”重重立在地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脚下的青砖竟被这看似柔软的布枪,生生震裂成了数块!
平安与暗卫们看得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追随李景隆很久,见过少主用枪、用刀,却从未见过他用一块布当作武器,更遑论用布枪震碎青砖!
“用布杀人?!闻所未闻!”黑衣杀手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李景隆,你是黔驴技穷了吗?竟用这等孩童把戏来糊弄我?!”
李景隆面色不变,甚至连眼底的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抬起左手,对着杀手轻轻一摆,神色淡然,语气轻描淡写。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次让你先手。”
“只要能在我的枪下走过一招,我便放你活着离开。”
这句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刺入了杀手的心脏。
杀手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眉头紧紧皱起,神色瞬间冰冷了下去。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杀意翻腾,显然是被李景隆这番轻慢的态度,激起了滔天怒火。
这是奇耻大辱!
他乃是顶尖杀手,纵横江湖十余载,从未被人如此小觑过!
“找死!”
一声怒喝从杀手喉咙里挤出,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
下一秒,杀手的身形骤然动了!
他双脚在地面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李景隆疯狂冲去。
手中的长剑嗡鸣作响,剑光霍霍。
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灵蛇,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李景隆的咽喉!
这一剑,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势要将李景隆一击毙命!
然而,面对这绝杀的一剑,李景隆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甚至背着左手,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看着迎面冲来的杀手。
仿佛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平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想要出声提醒,却又死死咬住了嘴唇。
他知道,少主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剑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
杀手的长剑,已近在咫尺,冰冷的剑锋几乎要贴上李景隆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景隆终于动了!
他手腕轻抖,手中的“布枪”如灵蛇出洞!
带着破空之声,猛地挥出!
看似柔软的布枪,此刻却如同钢鞭铁杵,精准地撞在了杀手的长剑之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火星四溅。
杀手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剑身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剧痛,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飞出。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景隆手腕再转!
布枪裹挟着雷霆之势,一招横扫千军,朝着他的腰间狠狠扫去!
杀手的脸色骤然剧变,瞳孔猛地收缩,眼中满是惊骇。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块普通的红布,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舍弃了进攻,全力向后急退。
脚步踉跄,身形狼狈不堪。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沾满了鲜血的“布枪”枪尖,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瞬间从他的面前一扫而过。
“噗嗤!”
布枪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片血花。
火辣辣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整个面部!
杀手惨叫一声,踉跄着向后退了数步,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捂着脸颊,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手掌。
而他脸上蒙着的黑巾,早已被布枪扫落,飘落在地。
一张布满血污,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杀手捂着脸颊,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死死地盯着李景隆手中的布枪,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块柔软的红布,为何会比神兵利器还要恐怖!
然而,比他更吃惊的,是手握布枪的李景隆,以及站在不远处的平安。
两人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杀手的脸上,瞳孔骤缩。
脸上满是震惊,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因为他们几乎同时发现,眼前这名身手高强的杀手,竟与吴王府中的那个门子阿四,长得一模一样!
眉、眼、鼻、口...
甚至连眉宇间那道浅浅的印记,都分毫不差,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阿四?!”
李景隆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惊疑,忍不住失声叫出了这个名字。
听到这两个字,满脸血污的杀手顿时一愣,浑身猛地一僵。
他捂着脸颊的手微微一顿,眉眼之间闪过一抹复杂的挣扎。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愕、痛苦与杀意的神色。
“不。”
短暂的沉默过后,李景隆突然缓缓摇了摇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异样的笑意。
那笑意中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冰冷,还有几分玩味。
“你不是阿四!”
他一字一顿,语气笃定,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杀手:“或者说,你不是吴王府里的那个阿四!”
李景隆的目光在杀手脸上逡巡片刻,随即恍然大悟,轻嗤一声:“原来是双胞胎啊!”
杀手浑身一震,眼中的挣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手,任由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挺直了佝偻的脊背,目光阴鸷地盯着李景隆。
试图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争取一丝恢复体力的时间。
刚刚的那一枪,带给他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剧痛,更是心理上的震撼。
他从未遇见如此深不可测的对手,即便是手中无枪,仅凭一块红布,也能将他逼入绝境。
“你见过我弟弟?!”
杀手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场中的寂静。
“见过。”
李景隆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锦袍下摆扫过脚边的血泊,溅起几点暗红的血珠。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意里藏着几分戏谑,几分轻蔑。
一字一顿,像淬了冰的钢针,直刺人心:“不过他是个废物!”
风从墙头灌入,卷起满地的血腥气,混杂着微弱的烛光,在他眉宇间织出一片明暗交错的光影。
他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目光落在面前踉跄站立的杀手身上。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知道自己内应的身份暴露,他便想逃。”
“只可惜啊,这世上从来没有能逃出我掌心的猎物,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杀手浑身一颤,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李景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方才李景隆轻描淡写地吐出“阿四”这两个字时,他那颗悬着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那在吴王府里做门子的弟弟,怕是早已化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过你比他强。”李景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却又在后面轻飘飘地补上一句,“但也仅此而已。”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