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兵的嘴硬得就像合金，过安检能直接报警那种。
王伊人用胳膊肘顶了顶冯兵，隐晦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大庭广众之下少丢人。
见他别过头去不再插嘴，自己才笑眯眯得跟许愿搭话：
“姑娘，老冯对慈母严父的理解有点问题，他心里惦记着囡囡，但嘴上又不好意思，这么多年习惯了也改不掉，你别见怪啊。”
“这个上香呢，我们是想上两炷的。”
“一个是，囡囡她自己在国外，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太安全，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希望能保佑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还有一个呀，我们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第一次不在身边，老冯她想闺女，我也想啊。但是有时差在，她又住的多人宿舍，我们也不好一直主动联系她。这么远，课程紧张，更不指望她常回家看看。”
“其实我们是可以跟过去，但是孩子大了，总得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所以看能不能许愿，让我们能保持沟通就好。”
冯兵表面看一直冷着脸，视线也没落在屏幕上，抱臂侧坐好似漫不关心，实则耳朵都快贴话筒上了。
他忍不住补充，说完还不忘找补：
“这个联系频率，起码一周三次。跑出去就把老爹老妈忘屁股后，翅膀真硬了。”
“还是那句话！我就说应该直接给她断供，看她找不找家里哭，哼！”
王伊人淡淡瞟了他一眼：
“嗯，行，今天就断。”
冯兵腾得站起来，抹不开面子又不舍得离场，闷着头走来走去，只憋出几个字：
“我断就行，你别断。”
评论区里的猹酸成了柠檬精，弹幕开始两极分化。
有现场认妈的：
【妈妈，我是您流落在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我可好养了，两千就能陪吃陪聊随叫随到！】
【妈妈您还缺儿子么？看我！我不贵，一千就行！】
【妈！我！五百包月，可会做饭了，不顶嘴会讨长辈欢心，还会做家务！】
【喂你们不要随便压价好么！你们这是公然扰乱市场秩序！！！】
【在评论区见证了内卷的诞生和发展……】
有羡慕原生家庭羡慕到红眼病的：
【嘴硬心软的爸，温柔和蔼的妈，出国深造的她，幸福和谐的家。是谁羡慕哭了我不说TAT】
【我们家那两位只会冷嘲热讽，人比人啊……原来看到别人幸福真的会想哭。】
【原来叔叔一点都不大男子主义，他就是纯嘴硬……我为我的莽撞自罚一杯……（大哭）（灌酒）（咬手绢）。】
【其实我最感动的是，叔叔阿姨明明能飞过去，但是为了女儿有个美好的校园体验，硬生生憋着……】
【天呐，叔叔一边黑脸尴尬一边蹲守直播间，还准备花大价钱给自己独生女祈福，我不行了我要哭死。】
许愿开放了上香礼物的按钮。
“请您确认愿望，并完成许愿全流程。”
王伊人闭上眼，双手交握捧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冯兵背过身去低着头，肩膀不自然得抖了抖，然后又转过来，眼睛直视前方，表情正经，但耳朵稍微有点红。
许愿懂了。
嗯，这位看似严肃古板的老父亲，拧巴了半天，刚才八成也在默默许愿了。
这不，觉得丢脸，脸色真臭。
王伊人睁开眼，又重复了一遍：
“姑娘，两个心愿。一个是保佑囡囡平安，一个是希望我们能和她保持沟通联系，频率不要太低，但也不用高到影响她体验生活。”
“我可以开始上香了吗？”
许愿点点头，右手呈四十五度斜向上摊开：
“王女士，请。”
上香礼物*99。
十万。
没见过大世面的许愿，人都傻了。
这这这……这么多上香礼物，最后兑换成功德，得有多少啊！！！
许愿的眼神都清澈了。
评论区又响起了鬼哭狼嚎。
十万巨额打赏给年轻的吃瓜群众狠狠上了一课。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以为是刷五万，结果你告诉我一人五万？】
【唉，有钱就是好啊，直接出生在罗马。】
【送出国镀金的富二代，肯定是高考不行在国内上不了好大学，就拼爹呗，没意思。】
【楼上这么酸，你是泡菜啊？】
许愿抖着手，颤颤巍巍点了香，一眼不眨盯着燃起的红点，生怕出什么岔子，导致大单黄掉。
三香齐平。
许愿心里小鹿乱跳，用极大的意志才稳定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专业正式又端庄。
“王女士，冯先生，平安香预示，您二位定会如愿。”
“冯同学热心好友，校园内也不易生乱，又有二位教导培养的底线思维，不会出入危险场所，请二位放心。”
小冯同学上的学校，可以说是二代聚集地，里边的安保措施可真的不差。
“至于保持沟通，越洋电话马上就到，请二位耐心等候。”
老板，我办事您就放心吧，很快就有结果啦！
冯兵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嘴角也带了点笑，但话上依然不饶人：
“马上是吧？行，我们就这么等着，看疯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还有个老爹！”
王伊人踢了踢他的小腿，示意他说话客气点，自己则有些抱歉地对许愿笑了笑，道：
“姑娘，一直占线，是我们浪费了你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但连线确实是巧合，我们也不好事后再麻烦你……所以你看……”
王伊人说半句留半句，未尽之言懂得都懂。
但许愿没有半点不乐意。
大主顾！她愿意等！
评论区也没有太大反对声音。
连着呗，他们又不许愿，就只想蹲个结局，看有没有离谱调剂，能充实更新一下调剂素材库。
吃瓜的猹狗狗祟祟蹲在屏幕前，耳朵竖直眼睛溜圆，在线等新瓜出炉。
手机铃响，王伊人笑得合不拢嘴，冯兵也状似无意地挤过来。
也就过了十秒，王伊人表情僵硬失去管理，慢慢把手机挪开，冯兵怒气冲冲，不重的呼吸声隔着手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臭丫头！必须断供！你也不准给她生活费！”
吃瓜群众一哆嗦，吃瓜群众好奇，但吃瓜群众缩着脑袋不敢问。
还是王伊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温和但眼神微凉，客气问：
“姑娘，我花大价钱来实现的保持沟通的愿望，就是指囡囡特意打电话告诉我，一会儿有个快递送货上门，需要签收？”
“仅此而已？”
“这个就是你们说的什么，合理调剂？姑娘你看，这个性价比合不合理？”
许愿有点心累。
这不还没到最后嘛，急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