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合理,既照顾了鬼爷的面子(叫他鬼爷),又明确了自家的“长辈”地位(让他叫爷爷),完美解决了辈分尴尬问题。
然而,这话听在鬼爷耳中,不啻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叫我鬼爷?!让你当爷爷?!独孤老匹夫!你这是要把我地府的脸面,把我鬼爷的尊严,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还要再踩上几脚啊!!)
“独孤老匹夫!你欺人太甚——!!”鬼爷再也压制不住,发出一声如同厉鬼般的尖啸,干瘦的身躯猛地膨胀了一圈(气势上),周身黑气汹涌澎湃!
“千鬼秘技——鬼影重重!”
刹那间,鬼爷的身影一阵模糊,原地仿佛炸开了一团浓墨般的黑雾!
紧接着,黑雾之中,数十道与鬼爷本体几乎一模一样的虚幻鬼影幻化而出,发出凄厉的尖啸,张牙舞爪,带着森寒刺骨的阴气与杀意,从四面八方朝着独孤一方猛扑过去!
鬼影重重,虚实难辨,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撕裂金石的阴煞之力,瞬间将整个书房笼罩在了一片鬼蜮之中!
烛火彻底熄灭,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映照出无数道扭曲舞动的黑影!
独孤一方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料到鬼爷会突然暴起,而且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绝技!
“混蛋!你要干什么?!疯了吗?!”独孤一方一边急退,一边运转内力,护体罡气瞬间迸发,青蒙蒙的光芒照亮了身周一尺之地,勉强抵挡着鬼影的冲击。
书房内的桌椅书架被鬼影扫过,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纸屑木屑纷飞!
“干什么?!”鬼爷的本体隐藏在重重鬼影之后,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充满了怨毒,
“今天你派那个混蛋去杨府,名为道歉,实为羞辱!将我地府颜面践踏殆尽!”
“如今又在这里大放厥词,妄图当老夫的‘爷爷’!独孤老匹夫!你欺人太甚!今天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我地府的厉害!”
独孤一方一边手忙脚乱地抵挡着无处不在的鬼影攻击,一边脑子飞快转动,捕捉到了鬼爷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羞辱?将地府颜面践踏殆尽?玉惊鸿那小子……到底在杨府干了什么?!不是去道歉送礼了吗?难道……)
他想起李斯那得意洋洋、避重就轻的“捷报”,想起独孤伽罗那欲言又止、神色古怪的模样,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该不会……那十几车“厚礼”……有问题?!还有那结拜……莫非不是自愿,而是被那混蛋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逼的?!)
“等等!鬼爷!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独孤一方试图解释,“玉惊鸿是去道歉的!他还带了重礼……”
“重礼?!哈哈哈!”鬼爷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气的),“十几车红枣!满满的红枣!这就是你独孤家的‘重礼’?!杨天复都被气得当场吐血!你还敢提重礼?!还有那结拜!那是结拜吗?!那是绑架!是羞辱!”
独孤一方:“!!!”(红枣?!十几车……红枣?!杨天复气吐血了?!)
他瞬间全明白了!为什么李斯回来那么得意,为什么伽罗表情那么奇怪,为什么鬼爷会深夜潜入,还如此暴怒!
玉惊鸿那个王八蛋!他哪里是去道歉!他分明是去火上浇油,去把地府往死里得罪!还顺手牵羊,敲诈勒索!
而自己,刚才居然还在鬼爷面前摆“爷爷”的谱,夸那混蛋“识大体”、“有手段”?!
完了!这下梁子结大了!不是表面和气能掩盖的了!
“鬼爷!息怒!此事我全然不知!都是玉惊鸿那混账自作主张!”独孤一方急忙撇清关系,但手上不敢怠慢,掌风呼啸,将逼近的几道鬼影拍散。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鬼爷正在气头上,不发泄出来绝不会罢休。
“不知?好一个不知!”鬼爷怒极,“那你就替他受过吧!今天不打残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鬼影攻势更急!
数十道鬼影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冲击着独孤一方的护体罡气,阴寒煞气不断侵蚀,书房内一片狼藉,几乎要被拆掉!
独孤一方也是又惊又怒,知道解释无用,只能咬牙硬抗。他好歹也是独孤家主,武功虽未必及得上全盛的鬼爷,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只是在这狭小的书房内,面对鬼爷盛怒之下的诡异秘技,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数十招激烈的交锋过后,书房内已是一片狼藉。
上好紫檀木的书案断成两截,书架东倒西歪,珍贵古籍散落一地,墙壁上也留下了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和焦黑印记。
独孤一方气喘吁吁地退到窗边,左眼上赫然一个乌青的熊猫眼,显得颇为狼狈。
他倒不是真打不过鬼爷,两人实力本就伯仲之间,真要拼命胜负难料。
但关键这里是独孤府,是他的书房!
每一件摆设,每一册古籍,甚至一块地砖,那都是独孤家的财产!
跟鬼爷这种打起来不管不顾的“疯鬼”在自家地盘硬拼,损坏的可都是自家的银子!
这才是他最心疼的!
“鬼爷!住手!听我说!”独孤一方捂着发痛的眼眶,又气又急,“我也是受害者!我特么被那小子坑了!”
鬼爷悬浮在翻倒的书架残骸上方,周身黑气翻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闻言冷笑一声:
“我信你个鬼!老匹夫!你敢说那混蛋去杨府闹事,没有半点你的授意?!那十几车‘厚礼’,不是你的主意?!”
“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独孤一方举起手,情真意切(至少表面上是),
“我今天还给了他十万两雪花银!让他去置办像样的赔罪礼物!谁知道这王八蛋……他中饱私囊了啊!买的什么鬼东西我完全不知道!这锅我可不背!”
“十万两?”鬼爷听到这个数字,怒气稍稍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十万两置办礼物,就算铺张些,也绝对够了,怎么会弄出十几车红枣那种荒唐事?
“继续说!把你给的十万两,和那十几车红枣,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