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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招娣,招弟,招谁的弟?

    刘老汉的独子刘大,那个饿得肋骨根根分明的汉子,手里举着半截锄头把子,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他眼眶瞪裂,嗓子里嘶吼。

    “敢动我闺女,老子杀——”

    嘭。

    一声沉闷至极的钝响。

    刘大的吼声截然而止。

    最前面的家丁连刀都没拔,只是把手里的哨棒横着一扫,实打实地砸在刘大的小腿迎面骨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在死寂的小王庄里格外刺耳。

    刘大身子一歪,整个人失了重心,面门狠狠抢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他双手抠着地想爬起来,可那条小腿软塌塌地拖在后面,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杀?你杀谁?”

    孔三爷坐在太师椅上,屁股都没挪一下。

    他把茶盏换了只手端着:“在孔家的地盘上动刀兵,这是造反。按大明律,流三千里。按圣人规矩,乱棍打死。”

    “孩他爹!”

    屋里冲出一个妇人,蓬头垢面,哭喊着扑在刘大身上,用自己干瘪得只剩骨架的背脊死死护住丈夫:

    “别打了!求求三爷别打了!我们交租!哪怕是卖血也交啊!”

    那几个家丁脸上挂着戏谑,手里的哨棒高高举起,照着那妇人的背就要往下落。

    这就是规矩。

    主子没喊停,这棒子就得落下去,打死勿论。

    “住手。”

    声音很小,很细,有些怯懦的声音响起。

    家丁的棒子顿在半空。

    那扇破碎的门框阴影里,走出来一个小丫头。

    太小了。

    看着也就八九岁,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单衣空荡荡地挂着,风一灌进去,整个人都在晃荡。

    头发枯黄干燥,稀稀拉拉地扎着两个羊角辫,露出来的脖颈细得一折就断。

    可那张脸,却洗得干干净净。

    虽然两颊凹陷,颧骨突出,但那双眼睛大得惊人,眼白少眼黑多,透着股还没被这世道磨灭的干净。

    她手里死死攥着半个发霉变硬的窝窝头,那是她刚从老鼠洞里抠出来的早饭,上面还沾着灰。

    “招娣!回去!快回去!”

    刘老汉趴在地上,疯了似的喊:“爷爷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让你去!那是吃人的地方啊!”

    招娣的身子抖一下。

    她看看地上满脸是血的爷爷,又看看断了腿还在抽搐的爹,最后目光落在那几个提着棒子的家丁身上。

    小姑娘弯下腰,把那半个视若珍宝的窝窝头小心翼翼地放在门槛最干净的地方,然后走出来。

    她走到孔三爷面前,没跪,只是笨拙地福了一福,学着村口戏台子上的动作。

    “三爷,别打我爹,别打我爷爷。”

    招娣的声音很脆,带着童音:“我去。我跟您进府。”

    孔三爷眯起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这根干瘪的柴火棍。

    他放下茶盏,伸手捏住招娣的下巴,左右转了转。

    指甲在那满是胶原蛋白却没什么肉的脸上刮过,留下一道红印。

    “啧。”

    孔三爷嫌弃地撇撇嘴:“刘老汉,你这孙女养得太糙。骨架子倒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这皮肉……全是排骨,怎么伺候公爷?”

    他松开手。

    “得养。”孔三爷漫不经心:“带回去先在后厨帮忙劈柴烧火,养两年若是长开了,再送房里去。若是长不开……”

    他冷笑一声:“那就配给庄子里的傻子当媳妇,好歹也能给圣人府添个丁。”

    刘老汉嗓子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招娣却没哭。

    她那双大眼睛里甚至亮起一点希冀的光。

    “三爷,进了府,是不是就有白面馒头吃了?”

    招娣仰着头,极认真地问:“是那种纯白的,不掺沙子和麦麸的馒头吗?”

    孔三爷一愣,随即大笑,笑得肥肉乱颤:

    “吃?孔府里的狗都比你这庄子上的人吃得好。哪怕是下人,顿顿也是精米白面,管饱!”

    “那我有衣裳穿吗?”招娣又问,眼睛更亮:

    “我看以前盼娣姐姐被带走的时候,穿了一身红衣裳,可好看了,上面还没补丁。”

    提到“盼娣”这个名字,孔三爷的眼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一下。

    那个叫盼娣的丫头?

    哦,想起来了。

    去年也是这会儿带回去的。

    “有,都有。”孔三爷脸上堆起那副虚伪的笑:“只要你乖乖听话,绫罗绸缎随你穿。”

    “那我跟你走。”

    招娣重重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走到还在哭嚎的娘亲身边,伸出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帮娘亲擦了擦脸上的泪。

    “娘,别哭啦。”

    小姑娘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

    “我是去享福的呀。三爷说了,有白面馒头吃,还有新衣裳穿。这可是咱家的福气,村里二丫想去都去不成呢。”

    “招娣啊……”妇人死死抱着闺女,哭得气都喘不上来:“那是火坑……那是火坑啊!娘没用……娘对不起你……”

    “不是火坑,是圣人老爷家。”

    招娣一本正经地纠正娘亲的话:

    “庄子里的先生说过,圣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最讲道理,最护着咱们穷人。我在圣人家里干活,肯定比在家里挨饿强。”

    她趴在娘亲耳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娘,等我进了府,我就攒馒头。我听说府里的丫鬟能往家捎东西。我只吃一半,剩下一半风干了藏起来。等攒够一袋子,我就托人给弟弟带回来,弟弟就不怕饿哭了。”

    妇人哭得更凶起来。

    招娣站起身,又走到断了腿的爹面前,想摸摸爹的腿,又怕弄疼他,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爹,你忍忍。”招娣红着眼圈:

    “等见了大姐姐,我让她求求公爷,给爹送点药回来。大姐姐去了一年了,肯定在府里当大丫鬟了,说不定都穿上绸缎了呢。”

    她转头看向孔三爷,眼神里满是期待:

    “三爷,我大姐姐盼娣,她还好吗?她是不是胖了?她肯定吃了很多馒头吧?”

    孔三爷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点。

    他站起身。

    “好,好得很。”孔三爷随口敷衍:“她在里头享福呢,等你进去了,就能‘见’着她了。”

    “带走!”

    孔三爷一挥手。

    两个家丁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招娣那细弱的胳膊,直接提起来。

    脚离了地,招娣终于有些慌了。

    “爷爷!娘!爹!”

    招娣被拖着往村口走,她拼命扭过头,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脸上还挂着那个懂事的笑,眼泪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记得把门槛上那半个窝窝头吃了!别放坏了!那是最好的!我去享福啦!我去见大姐姐啦!”

    “招娣——!!”

    刘老汉一口气没上来,一口血喷在地上,染红了那半个发霉的窝窝头。

    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低着头,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没人敢动。

    那是孔家。

    那是天。

    反抗是没有用的,只会死得更快。

    他们已经麻木了,习惯了,除了忍受,他们别无选择。

    “一群废物。”

    孔三爷看着这群连头都不敢抬的泥腿子。

    “都听好了!这就是抗租的下场!谁家要是再敢少一粒米……”

    他的话还没说完。

    茶盏里的水面,突然泛起一圈细密的波纹。

    紧接着,地面上的小石子开始跳动。

    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

    孔三爷眉头一皱,看向村口的土路尽头:“哪来的马队?难道是公爷又要出巡?”

    他脸上挂起谄媚的笑,准备迎接“大人物”。

    然而,下一刻。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黄土漫天。

    烟尘被狂风撕开。

    没有仪仗,没有旗帜,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排场。

    只有黑色的甲胄。

    连人带马,全部包裹在厚重的黑色铁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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