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来攻城,第二天于春同于霄磨麦子准备烤胡饼,却等来了曹杰。
“没事就好!”曹杰蓬着头,骑来的骡子上带着两条布口袋,里面有活物翻腾。
“阿耶!”
“耶耶——”
于春没有反应,累月的没见到父亲,两个小孩都很激动。
“大杰回来啦!”隔壁的朱翁也朗声招呼。
“嗯,听说家里不太平就回来了!”
说着曹杰将曹荣架在脖子上,搂着曹芳的脖子就蹭,逗得两娃哈哈大笑。
于春同于霄没有停下手边的活计,他们知道战事随时开始,若乱起来,生火做饭是很危险的,虽然他们有置换的煤炉,烟气不大,但万一有特殊情况呢?
还是做熟的胡饼稳妥。
可以直接吃也耐放,万一有贼人,或是最危险的叛军,也好躲藏。
大大的长安如今数十万人口,叛军至多十万人,要一处一处的搜不容易。
假如他们是叛军,没有军纪的逆胡,肯定是哪里有钱往哪里钻。
浑水摸鱼的人也是一样。
现在就是做好逃难的准备。
毕竟是一家老小。
“我来!”曹杰见妻子不为所动,乖觉的将小舅子从石磨上退了下来,于霄乐的轻松,跑去于母哪里揉面团去,于母被于父使唤看着灶上的火,于父抱着乱走的曹芳凑到院子里,出声打破了沉默。
“阿杰南边怎么样?”
“逆胡前两日已经备楼车,投石车,攻城车,云梯了,大战将至,只是这两天安静下来,阿金传讯说这边已经出现抢劫的了,我忧心家里特地回来看看,田里玉米晾晾地后日就收,阿金说了咱家人口多,分我一半的粮,我耶娘也首肯了,我来寻阿爹你明日同我一起去。”
于春同于霄做事背着于父,于父只见到了场院中埋下的一堆钗环,正是忧心家中生计,如今听见了女婿的话,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还是我女婿厉害,明日去,阿霄同你母一同去,30亩地得多少粮,一半也不俗了,咱剥下颗粒存起来,不,卖一批,怕不是得数百贯的钱。”
“我打听了,如今玉米这种实在粮食千文一斗,我用肥料狠,亩产足有二石,十五亩就是三百贯,如今的黄金一对五,合黄金足有六十两,咱留一半也有一骡车了,足够吃了,换下的黄金我同村人商量好了咱也买地,就买村子里,等战乱过去,阿荣也有根基了。”
“嗯!”在李纨的三令五申下于春并没有反驳他,她只是对于父说,“阿耶,你同阿霄磨面,我同大姐有话说。”
曹杰脸上一肃,不再嬉皮笑脸,顺从的跟着妻子走到窝棚掩盖的地窖口。
“你自己下去看看,”于春递给他油灯。
曹杰看了只剩半缸的小麦,脸上怒火沸腾,烧了起来。
“你就是这样当家的?”
“那得问问你,还有你的好弟弟!”于春也火了,在凤姐的提醒下,她料到了有这一火。
“你别骂且上来。”
于春说着将一张表格张纸递给曹杰,上面是一次次的时间,地点,物件,还有一沓子曹杰自己写的便条:缺粮,托阿金运至老家。
说着,她领曹杰进了房屋,只见地上整整的五个粗布大包,上面贴着便条,某年某月某日,拉走多少粮食。
“你我为这事吵架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曹金送东西来我都用布包好不许阿荣们动,你可问问邻人,那一次曹金都是一车来,一车走,你不信我,我却贿赂不了其他人。”
于春当面讲一个个的布包打开,里面都是些小孩子的缺手缺脚的玩具木马,老人家破旧板结的棉衣,破碗破罐子,木头凳子,都是些无用的垃圾。
曹杰一愣,随后一静,他不傻,自然知道于春所言非虚,这些东西他都是亲眼见过的,于春不可能跑到曹金家弄来。
这边运走粮食那边送废物。
“你知道,阿金是上门女婿,往日看阿萍还行,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人!”
‘春:这得什么逻辑,算计起于家时看起来不傻啊!’
‘凤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啰嗦什么,鄙视·jpg’
‘湘云:幸亏你换粮了,不然不得饿死!’
‘宝钗:当下最需要注意的不是这个,这曹金指使他回来定有目的,想好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问题了?大战当前,你得仔细!’
于春强迫自己忘记这些抱怨,脸上带笑,“你说的对,大战当前,明天你早早的同阿耶去,至于阿霄阿娘怕是要在此处,马上有新粮了,我们将面磨好,多多的烙饼,到时候避难也方便,两个娃儿不好挨饿。莫如多废些钱请族人拉,或者直接换好地,咱家老的老小的小,省得悬心!”
“你考虑的也对,成,逆胡没有马上攻城,想来也有等粮熟的缘故,逆胡不善耕种,他们远道而来,粮食撑不了多久,决战只怕在秋收之后。阿娘给我拾掇两只鸡,你一会儿炖煮了,我同阿爹喝一碗。这些日子阿金要照顾他岳父,我一个人连天白夜的守在地里,累坏了,我休息片刻!明天且有的忙呢!”
‘春: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愚蠢!’
‘黛玉:阿春切莫挂怀,人道哪有公平可言?看看两个孩子,天道至公!’
于春不再多想,多想无益,她拿起两只洗干净跺了鸡爪的鸡,用刀剁成小块,在灶房大锅里煸炒至无水分,加上葱姜酒略略炒香倒入半锅水,大火炖煮。
这些日子忙于各种事情,她同于霄连天白夜的在忙,两个小孩都是姥姥在带,不过饿不死而已。
闻到了鸡肉香,曹荣缩了缩鼻子,于春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月来的相处,她也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懂事可爱的孩子。
“吃吧!”汤色乳白,为曹荣挑出一只鸡腿一只长长的鸡翅膀,于春放碗里递给他。
曹荣不愿意吃,将鸡腿递到于春嘴边,“阿娘先吃!”
于春笑看着他,不再多话,只是搂过来一捆碗,直接盛了四碗,特意将鸡屁股留给曹杰。
“先吃饭垫补下!”说着将晒干的木耳下到锅里。
每人一个烧饼肉酱一碗鸡汤,吃的都又快又急,气氛顿时缓和了。
这种宁静只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只见曹金跑丢了一只鞋子,蓬着头来报,“俺哥,地里庄稼被偷了,才一夜的功夫,被偷完了!”
曹杰满怀的希望淬了火一样熄灭了,田,地,接下来过冬一家人的粮食!
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