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妍与景珩并肩步入会场。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大型会场,观众席呈弧形环绕,舞台则位于中央。
景珩停下脚步,抬手为女孩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温声道:
“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沈兮妍仰脸对他笑了笑,走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
“嗯,等我。”
随后,她在景珩的注视下,走向为进入决赛的参赛者们预留的席位。
韩墨走近,低声汇报:“景总,国内几家主流媒体和平台都发来了采访邀约,还有几家时尚杂志想邀请您和太太拍摄封面。”
“另外,太太的母校和华京医院也希望在比赛结束后,能进行一些正面宣传。”
“全部婉拒。”
景珩目光未离远处的身影,声音平淡。
“这个期间,不要有任何外界事务打扰她。”
“回去后看她的意愿,她若不想,就不必回应。”
“明白。”韩墨点头记下。
“另外......”
景珩指尖在手机上划了一下,看着那些热情洋溢甚至有些过度的网友评论,微微蹙眉。
“适当引导一下舆论方向,我不希望焦点过度偏离比赛本身。”
“她站在这里,凭的是医术,而非任何其他头衔。”
“是,我立刻去办。”
另一边,华国的另外两位参赛者看到沈兮妍走了过来,朝她露出了鼓励而赞许的笑容。
两位都是年资颇深的前辈,均来自华国顶级医院,是各自领域的权威专家。
一位专攻心胸外科,另一位则精于肝胆外科。
“沈主任,你参赛的消息,可真是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啊。”其中一位前辈笑道。
“是啊,”另一位接口,语气中带着欣慰,“这个赛事,我和陈主任已经参加了好几届,这回总算看到新面孔了。”
他们其实已有些疲于常年征战,但国内该领域的中坚力量还未完全接棒。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一位新的代表,最关键的是,还如此年轻,心中不禁露出满是后继有人的感慨。
下一届,他们或许真的可以退下来,让位给年轻人了。
沈兮妍听后,谦逊地微笑道:
“两位前辈好,这次也是在老师的推荐下参加的,就当是积累经验,多学习。”
看着她不卑不亢,甚至面对这样的国际赛事也丝毫不见紧张、沉稳自若的姿态,两位前辈心中暗暗称奇。
按理说,年轻人初次参与这般规格的比赛,总难免会有些忐忑。
他们两人当年第一次参加时,也很是紧张。
即便如今,也不敢说全然淡定。
这个年轻人,心性可真是沉稳得惊人。
她在业内也是名声在外的,年纪轻轻,一把手术刀却使得出神入化。
她与她的老师,常被同行戏称为“老怪物”与“小怪物”。
想来,她的老师必定也亲自把关过。
能让那位院士看中的术式,这位年轻医生此番的名次,想必不会差。
就在三人交谈之际,一道略显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沈小姐,幸会。”
沈兮妍抬头看去,几个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几乎是瞬间,一股生理性的不适感便从心底涌起。
根本无须多问,单看这几人与上次那个渡边如出一辙的气质与姿态,便知是来自何方了。
她是被这个国家的人盯上了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来找她,也不知这里面有没有三井制药的人。
她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并未回应。
那几人似乎没料到,这女人竟连一丝表面上的客套与礼节都不愿维持,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微笑,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他见沈兮妍不说话,笑容不变,继续说道:
“没想到沈小姐不仅在科研领域成就斐然,竟连医术也如此精湛,能代表贵国参加外科手术大赛。”
“如此说来,三井在你手里栽了跟头,倒也不算什么意外。”
“不过,容我多提醒沈小姐一句,外科这个领域,说到底还是刀尖上见真章。”
“纵使你在科研上天赋卓绝,到了手术台上......”
他微顿了下,眼底掠过一丝审视的光:
“终究要靠手上的功夫说话。”
“科研也是,沈小姐可千万不要大意了,运气不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是他们当初小看了这位华国女医生,三井的事情在樱花国内部早已传开。
明面上都说是得罪了华国的景氏集团,但圈内人都清楚,真正的症结在于这位沈医生手中掌握着影响他们核心竞争力的创新药物。
后来他们也都知道了,这位沈医生正是景氏掌权人新婚不久的妻子。
他本人在三井亦持有股份,因此面对眼前这位始作俑者,自然难以心平气和。
沈兮妍神情淡然地抬眼,迎向对面那位看似温和、眼神却带着不善的男人,她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
“这位先生,你和那位渡边先生不愧是一个祖宗造出来的产物。”
“在与旁人交谈之前,竟连最基本的自报家门都忘了么?”
看着对方神色一僵,她不留任何脸面的继续说道:
“第一,我的科研能力不需要你来评判,你的能力担不起这个资格。”
“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让你们的研究员多动动脑筋。”
她微微倾身,语调沉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不过,即便你们再如何追赶也无用,我的脚步,永远会比你们快一步。”
“顺便一提,另一款能针对性克制贵方相关领域的新药,研发进度也相当顺利,或许,很快就能与诸位见面了。”
“至于我的手术水准......虽不敢妄称巅峰,但比起贵国,我想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视线。”
沈兮妍声音冷淡,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几人:
“我向来不习惯与傲慢无礼之人交谈。”
几位樱花国代表闻言,脸色骤然铁青,这个华国女人,实在太过放肆!
即便她有景氏作为倚仗,也未免太嚣张了。
此时,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代表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刻意挑起的质疑:
“沈小姐口口声声指责我们,可为何说的樱花语如此流利?莫非心底其实一直将我国视为需要追赶的对手?”
经他这一提,其余人也倏然反应过来,方才她那番尖锐的话语,竟全程使用的是他们的语言。
几人随即抬起头,目光中重新染上了几分惯有的傲慢与审视。
沈兮妍轻轻一笑,双手环抱,姿态放松地靠向椅背,周身散发着一种从容的慵懒。
“闲来无事学着玩的,”她语气随意,“为的就是防止哪天遇上眼下这种情形,能派上用场。”
她稍作停顿,眼神直视面前几人,唇角微扬:
“说得直白些,学这门语言,就是为了骂人。”
“免得你们听不懂华语,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挨了什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