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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比试

    “沈大人,陛下有请。”

    沈元昭正惬意的眯起眸子,往嘴里丢了颗葡萄被酸得面目狰狞,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差点连人带书从椅子上摔下来。

    “陛下,叫我?”

    秋猎一般都是以帝王为首,近臣为列,由谢执射出第一支箭,狩出第一只猎物,朝臣们在规定时间内继续狩猎。

    谁猎物最多,或价值最高,则胜出,赢者可以向帝王提出任何一个要求。

    听着是笔划算的买卖,但对于沈元昭来说,却并不美妙。

    当年她还是太子伴读时,谢执嫌弃她手无缚鸡之力,便手把手教她射艺。

    若是自己参与这次秋猎,那与谢执如出一辙的射艺,难免会遭人怀疑。

    尤其是,谢执的怀疑。

    所以她宁可接受安宁郡主她们的嘲弄,偷闲躲懒,也要避开射艺。

    但这谢执为何偏偏见不得她闲?非得见她如平时上朝般困乏厌倦才高兴吗。

    “沈大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内侍低声催促,“莫要让陛下和诸位大臣们等着急了。”

    沈元昭颔首应了声,故作镇定的跟着内侍往狩猎场的方向走,但眼神不断乱瞟,思考对策,半道遇到拾柴归来的羊献华,索性同去。

    ——

    狩猎场。

    朝臣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京城谁人不知沈狸家境贫寒,这世家公子才会培养的射艺,她一个寒门子弟,如何会?

    沈元昭忽略这些嘲笑,和羊献华按照规矩行礼。

    谢执抬手道:“沈狸,你来得正好,耶鲁齐想与你比试一二,朕倒想见识见识你的射艺,你就和他切磋一下吧。”

    沈元昭装作为难:“陛下,臣不会射艺。”

    谢执略微沉思,道:“这好说,打马球总该是会的,你与其他同僚组成队伍,三局定胜负,若赢了,朕自当嘉奖你。”

    京城不论男女,更不论家世背景,都流行打马球。

    沈元昭表现得唯唯诺诺:“陛下,臣不擅于这些……”

    耶鲁齐毫不掩饰的大笑:“你们这些文臣就是酒囊饭袋,除了卖弄笔墨,也没别的厉害的了。”

    公明景扶额,恨不得上去几巴掌抽死这厮。

    耶鲁齐一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番话一出,属实是得罪了在场所有文臣。

    羊献华都看不下去了,字字珠玑:“陛下在此,你岂敢说出这等话?”

    沈元昭紧随其后:“耶鲁齐将军,您为陛下效力,在战场与敌人拼杀,我和诸位同僚自当佩服,但您侮辱我一人便罢,怎可连带着侮辱诸位同僚。”

    原先等着看笑话的朝臣此刻也全都变了脸色,统一战线站在了沈元昭他们这边。

    羊献华率先出列,叫道:“陛下,臣愿意与沈大人组队。”

    有他起头,其他朝臣对视一眼,接二连三的出列。

    “臣也愿意!”

    “……”

    空气中视线交织,火花四溅,以耶鲁齐的武官和沈元昭为首的文官摩拳擦掌,一副要将对方气焰狠狠碾压在地的气势。

    沈元昭喜忧参半。

    自宫变以来,这半年时间,朝臣逐渐承认谢执这个帝王,可这些以谢执马首是瞻的众武官却嚣张跋扈,自以为高人一等,贬低文官,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

    文官和武官之间本就不对付,何况还有宫变时,多数朝臣都在武官手下吃过教训。

    如今新仇旧恨日积月累,全在此刻泄洪,竟一发不可收拾了。

    公明景被众武官的愚笨气得脸色铁青,咬牙拱手道:“陛下,这都是玩笑话,耶鲁齐脑子不清醒,还请陛下饶恕他。”

    岂料耶鲁齐声如洪钟,握着拳头喝道:“陛下,我清醒得很,且看我如何杀尽他们的威风!”

    公明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谢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耶鲁齐,鼓掌笑道:“耶鲁齐,没想到你竟如此骁勇善战,都打到朕的朝堂上了,既如此,诸位爱卿就来切磋一二吧。”

    公明景脸色微变:“陛下……”

    陛下怎么还真答应这没脑子的莽夫了。

    谢执抬手制止,抬眼笑看公明景:“不愧是你手底下带出来的兵,朕倒想见识他们如何杀尽文臣的威风。”

    顿了顿,他用“鼓励”的眼神看向耶鲁齐。

    “若输了,无非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而已。”

    后两字,他咬字清楚。

    众武官互相对视,不以为然。

    他们如何会输,难不成还不如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养尊处优的文官吗?!绝无可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何况谢执已经开了金口,文武官全都跃跃欲试,作为臣子的沈元昭无论如何也不能拂了帝王的颜面。

    她只好答应。

    然而让沈元昭意外的是,安宁郡主和戏阳不知发生了什么矛盾,两人互扯头花被随行宫女拉开,嚷嚷着也要参与。

    尤其是安宁郡主,眼泪汪汪。

    反观戏阳,虽发髻散乱,衣裙皱巴巴,但叉着腰,那张华丽漂亮的脸蛋犹如一只打到猎物的波斯猫,神采奕奕,雄赳赳气昂昂。

    沈元昭余光扫到身后的谢鸠。

    对方面无表情,却也挂了彩。

    也许是感受到有人正盯着自己,谢鸠皱眉朝她看去。

    沈元昭回以轻轻颔首,让他神色一怔。

    安宁郡主道:“陛下,请允许我参加。臣女出身将门,断然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子,也想博个彩头。到时,陛下可要一视同仁,答应臣女的要求。”

    说罢,她狠狠瞪了一眼戏阳,戏阳不甘示弱的朝她吐舌头扮鬼脸。

    谢执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两队以沈元昭、耶鲁齐为首。

    分别四人,同台竞技。

    换上马球袍,沈元昭小跑进场。

    谢执眸中微亮。

    一袭绛色窄袖扎袍,孔雀蓝联珠祥兽样式,袖身干净利落,靴裤紧束,勾勒出修身矫健的身姿,配以玄黑皮质护臂、护甲。

    绯色包巾下露出洁白额头,双眸清亮,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沈元昭假装做着热身动作,实则观察地形,与羊献华他们布局如何突围。

    他们都是文官,耐力自然比不得骁勇善战的武将,但他们体型矫健,擅于技巧,那就只能扬长避短。

    商谋布局时,安宁郡主满脸不耐烦。

    “你这小白脸当真懂打马球吗?可莫要让本郡主输给戏阳,否则我要你好看。”

    三人同时朝她看去。

    看在她是郡主的份上,沈元昭笑道:“郡主若是真想赢,合该听话才是,要不然就只能挨板子了。”

    “你!”

    安宁郡主咬牙切齿。

    这厮竟敢讥讽自己!

    沈元昭没再搭理她,起身击掌三下,示意让其他人按照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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