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身体微微一震,靠近了一些,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那太后宫中养了那么多男宠,为何……”
“为何还是完璧之身?”
沈星遥替他说完,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
“哀家是太后,身份尊贵无比,岂是他们想碰就能碰的?养着看看,解解闷罢了。”
原来如此。
谢珩心头那点因那十七个男宠名单而生的戾气,骤然消散了大半。
他甚至不自觉地,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他搂着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
“疼……”沈星遥蹙眉轻哼。
谢珩立刻松了力道,低声道:“臣有罪。”
语气却不再是之前的惶恐请罪。
直到怀中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沈星遥沉沉睡去,谢珩才又重新轻轻搂住她,看着她在睡梦中毫无防备的恬静侧颜,眼神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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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那日,天高云淡,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皇家仪仗浩浩荡荡驶出宫门。
沈星遥坐在马车里,车轮辘辘,偶尔颠簸一下,让她有些不适。
车窗外传来规律的敲击声,紧接着是谢珩低沉的声音。
“太后,路途颠簸,可含一枚酸梅,或能舒缓不适。”
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从车窗帘缝隙伸了进来,掌心托着一小袋用油纸包好的酸梅。
沈星遥接过,指尖不经意地勾过他的小拇指,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勾缠,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分开。
车窗外,骑在马上的谢珩身体一僵,喉结滚动,迅速收回了手,低声说了句“臣告退”,便策马赶到了队伍前方。
途中休息时,沈星遥戴着面纱下车透气。
猎场已近,此处视野开阔,秋意盎然。
刚站定,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气质洒脱的年轻男子便快步走了过来,笑着行礼。
“臣沈明议,参见太后娘娘!”
沈星遥连忙虚扶一把,嗔道:“哥哥与我,还在乎这些虚礼?”
来者正是她这一世的兄长沈明议,不爱仕途,只爱游山玩水,结交奇人异士,原主宫里那些禁书,大半都是他进献的功劳。
沈明议直起身,笑道:“礼不可废嘛。父亲在家陪着母亲,嫌秋猎吵闹,不愿来。母亲让我带话,让你注意身子,玩得开心些。”
沈星遥心中微暖,笑道:“父亲一向最疼母亲。等秋猎回去,我便回府住上几日,陪陪他们。”
“那感情好!”沈明议眼睛一亮,“我最近又得了不少好玩意儿,到时候一起给你瞧瞧!”
说着,他招了招手,“过来。”
一个身着月白劲装,眉目清朗中带着几分英气的年轻男子应声上前,对沈星遥恭敬行礼。
“草民顾青舟,参见太后。”
沈明议介绍道:“这是我新结交的朋友,顾青舟,剑舞得极好,颇有几分江湖侠气。妹妹,今夜若无聊,可让他去你帐中舞上一段,解解闷?”
他说得坦荡,那顾青舟闻言,耳根微红,低着头不敢看沈星遥。
不远处,正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的谢珩,目光早已落在这边。
看到沈明议与沈星遥谈笑风生,又见那陌生男子被引见,他眸色沉了沉,握着水囊的手指微微收紧。
随即,他站起身,朗声对侍卫统领道:“时辰不早,整顿队伍,准备出发!”
声音清晰地传遍了休息区。
沈星遥闻声望去,恰好对上谢珩看过来的目光。
他眼神沉沉,看似平静无波,眼底却似有暗流涌动。
她唇角微勾,转身在瑛客的搀扶下准备上马车。
谢珩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伸出手臂,让她扶着上车。
沈星遥将手搭在他结实的小臂上,借着上车的力道,微微倾身,指尖如同羽毛般,轻轻滑过他绷紧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令人心悸的酥麻。
谢珩身体骤然僵硬,手臂肌肉贲张,却稳稳地托住了她。
沈星遥坐进车里,透过车窗缝隙,对他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是无声的撩拨。
谢珩站在原地,看着她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启动。
手背上那转瞬即逝的触感却仿佛烙铁般滚烫,一直烫到了心里。
他翻身上马,深吸了一口秋日清冷的空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翻腾的燥热与那想要将她从马车里拽出来疯狂的念头。
这女人……
当真是他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