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夜色中持续燃烧,木柴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火星不时飞溅到夜空中,像是一闪而逝的星辰。
自来也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内心的挣扎清晰可见。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篝火需要添加新的木柴。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在王玄平静的脸上,声音有些干涩:
“可是,这些跟佐助没关系。”
自来也艰难地开口,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找到立足点。
“而且,宇智波一族...”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他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宇智波灭族的真相与木叶高层有直接联系。
那个他一直视为家园的村子,那些他尊重的前辈和同僚,怎么可能策划如此残忍的事情?
自来也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他想到了团藏——那个永远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那双总是盯着宇智波写轮眼的贪婪眼睛。
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师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曾经被誉为“忍术教授”的强者,随着年龄增长却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对团藏和两位顾问的妥协越来越多。
现在,他真的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边是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子,一边是可能存在的惊人真相。
一边是火之意志的传承,一边是血淋淋的现实。这种撕裂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王玄静静地看着自来也,仿佛能看透他内心的每一丝波澜。
这位传说中的三忍,此刻在篝火旁显得如此脆弱,如此迷茫。
王玄明白他的心思——那是理想主义者面对现实黑暗时的典型反应:先是否认,然后是愤怒,最终可能是逃避或妥协。
“自来也。”
王玄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总是说你热爱你的村子,可是你明明发现了它的问题却不去改变。”
自来也身体一震,想要辩解,但王玄没有给他机会:
“从你年轻时就看到了吧?任务中无辜者的牺牲,政治斗争下的阴谋,不同家族间的明争暗斗。
你看到了,但你选择了什么?写小说,周游列国,用寻找预言之子的名义远离那些让你不适的现实。”
王玄顿了顿,让这些话在自来也心中沉淀:
“你总是在逃避。逃避村子的黑暗,逃避自己的无力感,逃避那些需要你站出来却可能面对巨大风险的选择。”
自来也的头更低了,白色长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但篝火映照下,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既然你选择逃避。”
王玄的声音陡然转冷。
“就不要管别人因为木叶的黑暗从而要报复木叶的事情!
你没有资格在享受逃避带来的轻松时,却要求受害者忘记伤痛,继续为伤害他们的系统效力。”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苦无,刺穿了自来也最后的防线。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既是对王玄话语的愤怒,更是对自己的愤怒。
“我...”
自来也的声音哽住了。
他想说自己没有逃避,想说自己一直在为和平努力,想说自己在寻找预言之子就是为了从根本上改变忍界。
但所有这些辩解,在宇智波灭族这个具体而残酷的事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玄没有继续施压,而是转换了话题,语气重新变得平和:
“其实在我看来,你们所谓的忍村制度在建立之初就已经有些本末倒置了。”
这句话让自来也一愣,暂时从个人情感的漩涡中抽离出来。
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王玄:
“本末倒置?”
“是的。”
王玄点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黑暗,仿佛能看到忍界历史的脉络。
“你可以说我逃避,但请不要说木叶的建立是错误。”
自来也立刻反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激动。
“正是因为忍村的建立,才导致现在忍界终止了战乱!让人们体会到了和平的滋味!”
这是自来也深信不疑的信念,是支撑他行走忍界、寻找预言之子的精神支柱。
在他眼中,初代火影千手柱间是真正的伟人,是终结战国时代、开创和平纪元的先驱。
木叶的建立,是所有忍村的模板,是忍界走向和平的第一步。
对此,王玄只是轻轻笑了笑,那笑容中有理解,也有淡淡的悲哀。
“不,你听我说完。”
王玄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我没有说柱间建立木叶的初衷是错的。他希望孩子们不用再上战场,希望忍者能有一个归属,这些愿望都是美好的。”
自来也稍微平静了一些,但眼神中依然充满警惕,准备随时反驳任何对初代火影的质疑。
“问题在于。”
王玄继续说道,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从千手柱间因为村子杀死了宇智波斑的那刻起,他建立的村子就注定是失败的,是本末倒置的。”
“什么?”
自来也震惊地睁大眼睛。这段历史他当然知道,但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王玄站起身,走到篝火旁,拿起一根木柴拨弄着火堆,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
跳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深邃。
“柱间和斑,他们曾经是挚友,是共同梦想建立村子的伙伴。
他们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为了让孩子们不用再经历他们经历过的战争和死亡。”
王玄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
“但是当斑的理念与村子利益冲突时,柱间做了什么?
他在终结谷之战中,从背后杀死了斑。那一刻,柱间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村子,杀死了曾经最重要的伙伴。”
自来也想要说什么,但王玄抬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斑当时威胁到了村子的安全,柱间是为了保护村子才不得不那么做。
但问题就在这里——当柱间为了‘村子’这个抽象概念,杀死了具体的、活生生的、曾经最重要的伙伴时,他已经违背了建立村子的初衷。”
王玄转过身,直视自来也的眼睛:
“建立村子是为了保护人,而不是让人为了保护村子而牺牲。当手段变成了目的,当‘村子’这个容器变得比容器中的人更重要时,制度就已经异化了。”
他走回石头旁,但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儿,身影在火光和月光下拉得很长:
“斑在临死前对柱间说过什么,你知道吗?他说:
‘柱间,你为了村子去杀害人,就已经违背了建立村子的目的。’”
自来也的身体僵住了。
这段对话在木叶的官方历史中从未被详细记载,只简略提到终结谷之战以柱间胜利告终。
但此刻听到王玄说出斑的遗言,他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斑说得对。”
王玄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重重敲在自来也心上。
“柱间建立木叶是为了保护人,但为了保护木叶,他杀了人。从那一刻起,木叶就走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一条为了集体可以牺牲个体,为了大局可以无视具体痛苦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