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声音在死寂的库房里回荡,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慵懒。三方人马僵持在原地,气氛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墨渊的手下眼神冷厉,手指若有若无地按在腰间鼓起的武器上;那伙后来的“地老鼠”则目光闪烁,在墨渊、林逸舟和空柜子之间来回扫视,显然也在判断形势。
林逸舟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策。硬拼显然不明智,对方人数占优,而且墨渊深浅未知。他下意识地将清微护得更紧了些,低声道:“道长,情况不妙,找机会撤。”
清微却并未显得惊慌,她的目光越过对峙的人群,落在墨渊把玩的那块玉质碎片上,眼神微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墨渊又开口了,这次是对着库房内所有人说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调侃:“诸位,打打杀杀多不雅观。你们看,我们兴师动众,目标却早已不翼而飞。这说明什么?说明有只更狡猾的黄雀,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虫子叼走了。”
他踱步向前,无视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径直走到那个空着的TD-073柜子前,弯腰仔细查看。他的一个手下立刻打开强光手电筒照明。
“与其我们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便宜了那真正的得利者,不如……”墨渊直起身,目光扫过林逸舟和那伙“地老鼠”的头领,“暂时休战,共享一下情报,先把那只藏在暗处的黄雀揪出来,如何?”
那伙“地老鼠”的头领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他啐了一口:“少来这套!谁知道是不是你墨老板自导自演?”
墨渊也不生气,用脚尖点了点柜子底部那块白色的泡沫垫:“调包的人很小心,但百密一疏。”他示意手下将泡沫垫轻轻取出。在手电筒强光下,可以看到泡沫垫靠近内侧的边缘,有一个用极细的针尖一类的东西划出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标记——那是一个抽象的眼睛图案,瞳孔处点缀着一颗小星星。
看到这个标记,那伙“地老鼠”的头领脸色猛地一变,脱口而出:“‘星瞳’的人?!”
墨渊微微一笑:“看来这位兄弟是识货的。‘星瞳’,专做高仿调包、黑吃黑的地下组织,神出鬼没,最喜欢玩这种‘移花接木’的把戏。他们盯上的东西,很少失手。”
林逸舟心中凛然,没想到事情还牵扯出第四方势力!他看向墨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墨渊把玩着手中的玉片,悠然道:“做生意,总要知己知彼。这个标记,是‘星瞳’的‘收货确认’记号,意味着东西他们已经得手,并且对这次‘狩猎’很满意。”他话锋一转,看向林逸舟和清微,“林先生,清微女士,我对那铜镜残片也颇有兴趣,但更感兴趣的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动风云。我们目的虽有不同,但眼下有共同的困惑。不如合作一次?我知道‘星瞳’的一个地下黑市据点,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线索。”
他又看向那伙“地老鼠”:“各位,想必也是受雇于人吧?不想知道是谁耍了你们吗?”
“地老鼠”头领眼神闪烁,显然动了心。他们干这行最恨被黑吃黑。
林逸舟快速权衡。与墨渊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敌友难辨,线索又指向更复杂的第三方,单独行动风险更大。他看向清微,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清微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墨渊手中那块玉片上,此刻才缓缓收回,对着林逸舟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林逸舟下定决心,“暂时合作,仅限于追查‘星瞳’和铜镜下落。”
“痛快!”墨渊抚掌轻笑,“那我们就别在这打扰博物馆的清静了。我知道个地方,或许能找到‘星瞳’的尾巴。”
一场突如其来的对峙,因为一个神秘的标记和更强大的共同“敌人”,暂时转化为一种充满猜忌和不确定的同盟。三方人马先后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博物馆,融入城市的夜色中。
库房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那个空荡荡的柜门敞开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今夜所有扑空的人们。
而真正的铜镜残片,连同那只神秘的“黄雀”,早已消失在迷宫般的地下世界里。寻找“时间锚点”的任务,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预示着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