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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先生,您的仁慈本身就是圣光的一种恩典。

    两人并肩离开了小教堂,向着外庭区的马厩走去。

    从内庭前往外庭需要穿过一条由高耸石墙构成的狭长通道,这里是城堡内外防御的分界线。

    越往外走,内庭那井然有序的宁静便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外庭充满活力的嘈杂声。

    他们路过了兵营的训练场,能听到卫兵们训练时整齐的呼喝声与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那些卫兵的装备虽然算不上精良,但每个人都精神饱满,显然训练有素。

    “凯兰爵士是一位严于律己的指挥官,”

    塞拉菲娜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轻声解释道,

    “但他爱护部下的名声同样响亮。可以说,女伯爵阁下为自己拣选了一柄忠诚的利刃。”

    这里比城堡内庭要嘈杂得多,呼喊声和不远处的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交织在这里。

    不时有忙碌的仆役或身着皮甲的卫兵从他们身边经过,见到塞拉菲娜时,无不恭敬地停下脚步,将手按在胸前躬身行礼。

    “塞拉菲娜修女,日安。”

    “愿圣光与您同在,修女阁下。”

    塞拉菲娜一一回应,脸上永远带着温柔的笑。

    她仿佛是这座等级森严的城堡里,唯一能自由穿行于所有阶层,并被所有人尊敬的存在。

    “看来在这座城堡里,您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达希安轻声说道。

    “我只是在尽力践行圣光的教诲,先生。”

    塞拉菲娜的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劳作的马夫们,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怜悯,

    “是这世间的苦难过于深重,而我个人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他们抵达了马厩。

    这里比达希安想象的要庞大许多,一排排独立的马厩隔间整齐地排列着,不时有骏马从隔间里探出头来打着响鼻。

    空气中味道自然算不上好闻,但整个环境却被打扫得相当干净。

    一位身材粗壮但满脸愁容的中年男人看到塞拉菲娜,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快步迎了上来。

    “修女阁下!您总算来了!”

    “莉莉安的情况怎么样了,霍尔格?她的热度退下去了吗?”

    塞拉菲娜关切地问道。

    “时好时坏。昨天夜里,她又咳了整整一夜。”

    名叫霍尔格的马厩长叹了口气,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无助,

    “圣光在上,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必担忧,霍尔格,圣光不会抛弃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

    塞拉菲娜安抚了他一句,随即侧过身向他介绍达希安:

    “这位是伊莱恩先生,一位受女伯爵阁下邀请而来的学者。

    他听闻您女儿的病痛后,仁慈地提出希望能为那孩子诵念一段祷文,祈求圣光的庇护。”

    霍尔格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地看向达希安,笨拙地鞠了一躬:

    “先生,您的仁慈本身就是圣光的一种恩典。请……请随我来。”

    马厩长的住处就在马厩二楼一个狭小的房间里。

    房间里光线昏暗,充满了药草的味道。

    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不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咳嗽。

    塞拉菲娜立刻药箱,熟练地为女孩检查,又将带来的药草捣碎准备为她敷上。

    达希安则走上前在女孩的床边单膝跪下。

    他从原主的记忆深处翻找出一段早已生疏的祈祷诗,尽可能的轻声念诵起来:

    “于此卑微之所,我向您祈祷,永恒的圣光。”

    “请垂怜您最纯洁的信徒,她正为病痛的阴影所笼罩。”

    “请降下您的辉光,驱散她身上的寒冷,抚平她眉间的苦楚,愿您的庇护如同温暖的斗篷将她紧紧环绕。”

    病床上的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紧皱的眉头竟微微舒展开来。

    念诵完毕,达希安站起身,对正在忙碌的塞拉菲娜和一脸感动的霍尔格微微欠身:

    “塞拉菲娜修女,我知道圣光的治愈仪式需要绝对的静谧与专注。我担心我留在这会是一种不必要的叨扰。

    请允许我在外等候,以免我的存在惊扰了圣光的降临。”

    “您真是体贴,伊莱恩先生,”

    塞拉菲娜对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那么,就拜托您在外面稍等片刻了。”

    他转向霍尔格,“请问我是否可以在外面等候?请原谅我的冒昧,作为一个学者……

    我对马厩的构造,当然,还有这些血统不凡的骏马,都怀有几分好奇。”

    “当然!当然可以,先生!”

    霍尔格连连点头,

    “您请随意,这里的任何地方您都可以参观。”

    达希安对他报以一个温和的微笑,转身走出了那间闷热的小屋。

    他走下狭窄的楼梯,重新回到马厩一层。

    与楼上闷热的房间不同,这里高挑的穹顶和通风的设计反倒让这里显得有几分凉爽。

    达希安自然是知道新鲜的空气对病人更好。

    但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不敢用自己那套“常识”去质疑他人的做法。

    达希安深吸一口气,那股马粪味倒是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那些被照料得油光水亮的骏马,一边盘算着该如何不着痕跡地打探关于萝赛女男爵的消息。

    就在达希安经过一处拿来存放马具的隔间时,一阵呵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位看起来像是马厩管事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一个年轻的马夫厉声训斥。

    那年轻马夫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亚麻布,紧张地反复擦拭着一副精美的马鞍。

    “蠢货!还要我说多少遍?用鹿皮!只有鹿皮才能打磨出应有的光泽!”

    管事指着马鞍上镶嵌的一块徽章,

    “这可是马提亚斯阁下最心爱的坐骑的马具!上面要是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我们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的马夫脸涨得通红,小声辩解道:

    “可是……先生,公用的鹿皮前天被您拿去擦靴子了,新的还没……”

    “顶嘴?!”

    管事的怒火更盛,

    “找不到工具是你的问题!我只要看到结果!在日落之前,如果这块徽章的光泽不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耀,我就罚你去清理一个月的马厩!

    相信我,这副马鞍,比你那条卑贱的小命要金贵一百倍!”

    达希安心中冷笑一声。

    真是到哪里都少不了这种无聊的权力欺压,用践踏更弱者的方式来彰显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威。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上前。

    “日安,两位。恕我冒昧,是否打扰到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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