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引导前进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尤其是知道那终点可能才是真正的寝宫之后,就更显得容易了。
恺撒可能不是标准的屠龙者,但楚子航是。十年前的经历让他敢于向神明挥刀,而如今他就有了觐见神明的资格。
我在卡塞尔学院学斩神属于是。
大夏境内,神明禁行.jpg。
“我的镰鼬居然派不上用场了。”恺撒苦笑。
两人下落到一处枯骨横生的骸骨堆之中,这些骸骨的旁边还留着一些瓦片。
“这些瓦片……”恺撒蹙着眉头,看向一旁的楚子航。
那是一块看不清材质的片状物,长方形,隐隐约约可见金属片四角都有小孔。
“这不是瓦片,这是甲片,是汉朝制式的铠甲部件,也叫作‘甲札’,用麻绳穿起来就是甲胄。”楚子航淡淡道:“骨头下沉着的都是这种东西。”
二人的探照灯扫射而去,竟还发现了一些武器。
东汉军队装备的环首刀,厚脊薄刃单侧锋,从当时造刀的形制上来看,这些骸骨应该都是军人、政府军,没有一具骨头上有伤痕,完全看不出是怎么死的。
“这些难道是……古代中国献给龙王的贡品?”恺撒沉声道。
“不。”楚子航语气冷静:“这是一场战争。我们穿着潜水服游进来,古人不可能穿着铠甲游入这种地方。”
楚子航的思维总是比别人更为跳脱,这与他冷漠的外表不同。然而实际上他的外表也并非冷漠,只是脸部肌肉的面瘫,让他看上去高冷无比。
“也就是说,当时的这里是没有水的。”
恺撒眉头紧锁,跟上了楚子航的思路:“这是一场对龙王寝宫的进攻,我们经过的是那时的战场?”
语落,恺撒忽然沉默。
他当即划开小刀,将楚子航的手指割伤。
“汩汩……”
楚子航也明白对方要做什么,血液如线,向着下方牵引而去。
地面上看似平整的活板居然又是一个新的活灵,如今恺撒通过他的血喂了活灵,成功取得了通过的权限。
如果一开始就用曼斯的钥匙婴儿来开门,到了这种情况下反而需要对方再跑一趟,中途不知还会遇到多少
两人瞬间眼前漆黑,急速地下降、旋转、翻滚。
“到寝宫了?”恺撒询问道。
相机里传出林托的声音:“从你们这边的视野来看,应该差不多。”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向着下方看去。
他们居然并排坐在一架巨大的水车上,青铜质地的水车,表面缠着一层厚实的、不知名的织物,每一块接水的挡板都是一张舒服的座椅,两边都是哗哗的流水,下面是一方水潭。
这居然是个曲径通幽般的地方,而青铜水车出入,看起来倒像是个孩子的游戏。
水车进入水潭之前,两个人同时跃出,冲进一处小型院落。
“找到了,黄铜罐!”
恺撒看见庭院中央的黄铜罐,顿时露出了喜色。
这东西浑圆如卵,表面蚀刻着数不清的花纹,像是数不清的莫比乌斯圈纠缠在一起。这里到处都是炼金器械,但都蒙着致密的锈层,唯独这一件却呈暗金色,灿烂如新。
这东西的体积一般人拿不动,但是楚子航和恺撒作为卡塞尔学院新生一代的代表,在体术方面几乎可以和那些武林高手比拟。
单手开法拉利不是玩笑,单手举法拉利也不是玩笑,在陆地上就能挪动的东西,以中空的体积放置在水中,提携起来别提有多容易。
“龙王么?”楚子航静默观察。
“看样子是骨殖瓶,但如果它真是龙王的话,现在应该还只是个宝宝。”
恺撒嘴角一扬:“起!”
下一刻。
在楚子航的注视下,他哗啦一声伸出套索,瞬间牢牢抓住了黄铜罐。
恺撒并没有蠢到单纯用套索固定,而是另外拉了一条麻绳,系住自己的腰,同时再绑住罐身,双重保险之下共同存亡。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将骨殖瓶从恺撒的身边夺走,必须先从他的尸骨上踏过。
“这下就算任务完成了?”恺撒摁住相机,问道。
林托的声音再度响起:“是的。”
“呼。”
恺撒和楚子航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同时也对林托的能力敬而远之。预言到青铜城里有龙王的骨殖瓶不足为奇,但能直接确定它的材质,无疑说明了林托的神秘莫测。
“至此用了多长时间?”楚子航询问。
“大概半个小时,问题不大。我们从青铜城下面脱出,再游回去,不可能超过一个小时。”恺撒抱起青铜罐头,身形即刻开始下潜。
他们所在的地点已经接近青铜城的最底部,然而这一路的顺利却让他们不敢相信,这种龙王级别的任务,居然就被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他们感到放松的同时,心中却仍然涌现出一抹没有尽兴的滋味,仿佛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他们的预期。
“那么,现在就开始逃生。”
恺撒深嘶一口气,有条不紊地调试起安装在胸部的喷流推进器。
楚子航同理。
这东西看着跟一个降落伞备用包差不多大,但全功率运转的时候能在水下把他们的潜泳速度提升一倍,而两人本来就快得和鱼雷差不多。
为了避免盗走骨殖瓶之后青铜城重启,他们选择从最不容易出错的地图逃生出口前进,身形潜泳而去,如同两只飞翔在空中的雨燕。
……
“该死,怎么忽然下起了雨!”
曼斯冲出前舱,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变成了秋季罕见的暴雨,雨水狂泻,风速达到五级。
虽然摩尼亚赫号理论上是个军舰,但是对外的宣称上是拖船,这也就意味着事后处理起来更加麻烦,需要和长江航道局唠个明白。
林托悠然从前舱的玻璃门里走了出来,眸光看向远方的天穹。
这一幕就如同《海上钢琴师》的小号手初步迈入船舱时的场面,男人晕船吐沫不止,而常年生存在海上的钢琴家却如履平地,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