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烟雾尚未散尽,塞拉格王的咆哮已如惊雷般撞开殿门,染血的弯刀在昏暗里划开一道冷光,身后跟着的黑袍魔法师们如群鸦扑食,黑袍下摆扫过地面时,竟拖出淡淡的黑魔法污痕,像是毒蛇吐信留下的印记。
“斯卡拉王!你杀老子的魔法师!老子日日夜夜都记着这笔血账!”塞拉格王的吼声震得殿顶瓦片簌簌作响,他指着瘫坐在殿柱旁的斯卡拉王,三角眼因狂喜与怨毒挤成一团,“你真当老子会跪你?磕头谢罪是假,让你放松警惕是真!那刺客,是老子亲手安排的死士!刀上淬的‘腐心毒’,神仙都解不了!”
斯卡拉王靠在冰冷的殿柱上,左肩的伤口还在渗着幽蓝毒血,右臂被黑魔法灼伤的地方皮肉外翻,血珠顺着甲胄缝隙滴落在金砖上,砸出一朵朵暗红花印。他想抬手去握脚边的佩剑,指尖却连一丝力气都聚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塞拉格王挥手喝令:“给老子上!把这狗王碎尸万段,那精灵女人留活口,老子要让她亲眼看着斯卡拉覆灭!”
黑袍魔法师们齐齐应和,枯瘦的手掌抬起,灰黑色的魔法弹瞬间在掌心凝聚,空气中弥漫开腐臭的气息,连殿内残存的星栖果甜香都被压得荡然无存。副将刚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脱手的长剑想要阻拦,一道魔法弹已呼啸而至,“砰”的一声炸在他胸前,玄铁甲片瞬间崩裂,他闷哼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殿门处,一口鲜血喷在门扉上,染红了半幅狮纹旌旗。
“陛下!”欧美娅踉跄着扑到斯卡拉王身前,双手仓促结印,淡蓝色的治愈光罩瞬间展开。可这一次,魔法师们的攻击比之前猛烈数倍,七八道黑魔法光柱同时撞在光罩上,光罩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淡蓝光纹剧烈颤抖,像是随时会碎裂的琉璃。
“哈哈哈!就这点能耐?”塞拉格王笑得前仰后合,抬脚踹向一名瘫软在地的城邦使者,“你们看!这就是你们信的斯卡拉王!如今就是条待宰的狗!”
话音未落,最靠前的魔法师突然发力,一道粗壮的黑魔法洪流直冲光罩中央。“咔嚓——”光罩应声碎裂,欧美娅被震得气血翻涌,一口甜腥涌上喉咙,却死死咬住唇瓣咽了回去。她伸手去扶斯卡拉王,却见又一道魔法弹朝着斯卡拉王的胸口处飞来——那是魔法师故意留的杀招,要趁她护不住的间隙,取斯卡拉王的性命。
“不要!”欧美娅嘶吼着扑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魔法弹。黑魔法的腐气瞬间渗入肌理,她只觉后背像是被烙铁烫过,疼得眼前发黑,可双手依旧死死护住斯卡拉王,不让他再受半分伤害。
斯卡拉王看着她后背迅速蔓延的黑污,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眼底涌起滔天怒火,却被毒性与伤势困在原地,连一句“别管朕”都说不完整,只能发出嘶哑的喘息。
就在这时,欧美娅发间的玉簪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鸾鸟纹从簪身跃起,在空中盘旋成一道金色光弧,与她鎏金左眼里的光芒遥相呼应。十年前陨星谷的火光、兄长凯思尔倒下时的背影、黑石城百姓惨死的模样、斯卡拉王在战场上紧紧握住她的手……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她体内狂涌而出,淡蓝色的光纹瞬间被染成炽烈的金,像一轮骤然升起的小太阳,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塞拉格王下意识后退,脸上的狂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见过黑魔法的诡异,却从未见过如此纯净、如此具有毁灭性的光明力量——那光芒所及之处,他身后魔法师们凝聚的黑魔法竟开始消融,像是冰雪遇到烈日。
“是陨星谷的本源之力……她彻底觉醒了!”守在殿侧的精灵长老激动得声音发颤,法杖尖的蓝光与欧美娅的金光呼应,在殿内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
欧美娅缓缓站直身体,金色光纹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把长剑,剑身刻满星栖花与鸾鸟交织的纹路,锋芒所及,连空气都泛起细微的震颤。她没有回头看斯卡拉王,只是一步步朝着魔法师们走去,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泛起金色的符文,将黑魔法的污气尽数驱散。
“杀了她!快杀了她!”塞拉格王嘶吼着,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足以将他和所有魔法师碾成飞灰。
最前排的三名魔法师硬着头皮冲上前,黑魔法在掌心凝成利爪,朝着欧美娅抓去。可他们的爪子刚触到金光,就瞬间被净化成飞灰,连带着手臂都被金色剑气斩断,鲜血喷溅在金光上,瞬间蒸发成白雾。剩下的魔法师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却被金色光纹缠住脚踝,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欧美娅的剑递到眼前。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老子?”塞拉格王看着身边的魔法师一个个倒下,终于慌了神,却还强撑着摆出凶狠模样,“老子早留了后手!”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五道破空声。五道银色身影如流星般窜入殿内,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他们身着统一的银甲,甲胄上刻着星辉纹路,手中长枪泛着冷光,一进来就挡在塞拉格王身前,长枪直指欧美娅。
“星辉五使!”精灵长老脸色骤变,“是塞拉格暗中培养的死士,据说能以星辉之力抵挡光明魔法!”
星辉五使不说话,只是齐齐举枪,银色的星辉之力在枪尖凝聚,与欧美娅的金色光纹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欧美娅刚斩倒两名魔法师,体内的本源之力已消耗大半,此刻被星辉五使牵制,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塞拉格王见状,连忙抓住机会,转身就往殿外跑,一边跑一边嘶吼:“老子今日认栽!但斯卡拉王和你这贱人,老子早晚要弄死!星辉五使,拦住她!”
星辉五使领命,攻势骤然变得猛烈。为首的银甲人一枪刺向欧美娅的心口,逼得她不得不侧身避开,而另外四人则趁机组成防御阵型,将塞拉格王护在身后,一步步朝着殿外退去。
欧美娅想追,却被长枪死死缠住。她看着塞拉格王的背影越来越远,看着他跑出门时还回头投来的怨毒目光,眼底的金光愈发炽烈,抬手凝聚起最后一丝本源之力,朝着塞拉格王的方向斩出一道金色剑气。
“噗嗤——”剑气擦过塞拉格王的后背,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袍。他惨叫一声,跑得更快,踉跄着翻上殿外的战马,在星辉五使的掩护下,朝着黑石城外疾驰而去。
金色剑气耗尽了欧美娅最后的力气。她看着塞拉格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看着星辉五使也随之退去,紧绷的身体突然一软,手中的光剑消散成光点。她转头看向殿柱旁的斯卡拉王,鎏金左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王后!”长老疯了似的冲过去,接住她软倒的身体,指尖凝聚起治愈魔法,却发现她体内的本源之力已近枯竭,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斯卡拉王靠在殿柱上,看着倒在长老怀里的欧美娅,看着她后背还在蔓延的黑污,看着殿外夜色中塞拉格王逃走的方向,眼底的怒火与无力交织。他想站起来,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视线渐渐模糊,只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塞拉格王……星辉五使……朕若不死……必灭你全族……”
殿内的烛火终于重新燃起,却照不亮满殿的狼藉。斯卡拉王瘫坐在地,肩头与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欧美娅躺在长老怀里,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副将昏死在殿门处,旌旗上的血迹已渐渐凝固;而黑石城外,塞拉格王带着残部与星辉五使遁入夜色,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暗处舔舐伤口,等待着下一次反扑。
和平的幻影被彻底撕碎,新的危机已在夜色中蛰伏。斯卡拉王与欧美娅的生死未卜,星辉五使的出现让局势愈发复杂,而逃走的塞拉格王,无疑是悬在斯卡拉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将这个刚刚复苏的王国,再次拖入战火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