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细察之,竟有顿如山安而导如泉注之势,着实令他吃了一惊,不由脱口说道:“风先生果然高明!想不到你内力竟如此之强!”
伍东闻言,说道:“师傅自是想尽办法助我修炼内功,不过,东儿内力长进实与服食千年灵蛤油大有干系。”
彭鹤林又是一惊,说道:“可是长白山千年灵蛤?”
“正是,斗大的一只灵蛤,师傅说这种灵物可遇而不可求!”
“师伯也只是听闻而已,不想这世上真有这种神物。以此看来,东儿当是福缘深厚。”
略作寻思,彭鹤林又道:“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左右鸣天鼓,两手抱昆仑。微摆撼天柱,二十四度闻。背摩后精门,龙行虎自奔。分身辘轳转,想火烧脐轮。赤龙搅水津,河车搬运毕。尽此一口气,丽永自调匀。这些‘自立量’精粹你可尽解?”
伍东点头说道:“尽知其意。”彭鹤林又道:“风先生令你此时前来武夷山,必然有其道理。以你眼下功力,已可修炼‘随应破’。”
伍东喜道:“修习‘随应破’,就有招式可用了?”
“当然!‘随应破’在‘自立量’根基之上,驱气使掌,或见招破招,或攻敌必救,实为天下武学之精妙所在。从第六重始,至第八重终,二十一式,故又称廿一破魔掌。不过,第八重多出一式‘如来痛背’,乃是疗伤所用,因此,实为二十二式。风先生可将掌法诀要传援于你?”
伍东摇头说道:“未曾教过东儿。”
“师伯便将‘随应破’三重掌诀一并传授于你,日后能修得几重,实要看你的造化了。”
彭鹤林说罢,冥想片刻,方道:“观夫三尺曲刃之异,手足心经之别,自有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一式之间,变起伏于收伸,一招之内,化虚实于过隙。若夫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少阴之上,名曰太阳,太阳根起于至阴,结于命门,名曰阴中之阳。中身而上,名曰广明,广明之下,名曰太阴,太阴之前,名曰阳明,阳明根起于厉兑,名曰阳中之阴。厥阴之表,名曰少阳,少阳根起于窍阴,名曰阴中之少阳。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阳。”
彭鹤林一口气将“随应破”掌诀背出大半,伍东一时间哪得记下。
好在他跟随风六合多年,对于太阳、太阴、少阳诸类经脉之词并不陌生,凝神听得一遍,竟也记下十之五六。
彭鹤林又悉心解说数遍,待到傍晚时分,已然全部背得下来。
二人正自稍歇,忽见崖边长索摇动起来,知是峰下有人送饭。伍东起身拽索上来,取下食盒,二人吃罢斋饭,又自闲谈一番,便回到那间大的石屋歇下。
伍东躺在石床上,一时却不得睡,遂又起身出了石屋,信步走进那间小石屋。
但见屋内正中放有一条石案,上面摆放一尊香炉,除此不见他物,便即出了屋来,站到石墩旁,吐纳运气,修起内功。
练有一个时辰,只觉胸中真气膨荡,若不是念及彭鹤林便在身后石屋内,当要引声长啸,以泄胸中豪气。
转身回到屋内,强行收心摄气,又自默念起廿一破魔掌诀。
次日清早,借着天光,伍东发现屋内石壁上似有刻字,凑上前细看,那些文字虽零散不成章法,但竟与九接佛风有关。
彭鹤林恰逢进来,见他看得不解,笑着说道:“这些是你师公和你六位师叔伯练功时所感所悟。”
伍东喜道:“那就等同师公及诸位师叔伯一同教东儿习武了?”
彭鹤林点头道:“你自可随时观摩,只不过这其中多是一已之见,你可要仔细斟酌。”
说罢,二人走出石屋,彭鹤林以身为范,指点伍东将“自立量”前五重温修数遍。
待到第三日,方才正式授他廿一破魔掌。
三重二十一式破魔掌法,前七式为暖风破冻、长剑破匣、鼙鼓破羽、镜破片明、破风打萍、破来继往、叶破柳空。
彭鹤林衣袖飘飞,一气打出七掌,收势后说道:“眼下你的内力修为尚不能修习第七、八重掌法。不过,你终究不能始终随着师伯,因此将整套掌法尽传于你。破魔掌每进一重,威力均会骤增,但是,你要切记不能掌高重低,定须内力精进,否则会伤及心脉。”
见伍东点头记下,便开始从第一招——暖风破冻教起。
彭鹤林是武夷派大弟子,深得白玉蟾武学精髓。几十年勤习不怠,加上传援弟子时所做的兴利除弊之举,此际专心传授伍东一人,自是得心应手,愈显从容精细。
伍东自幼喜学武功,此番又是奉师命前来学艺,见彭鹤林这般精心传授,自是心无旁骛,一招一式反复演练,沉心琢磨。
彭鹤林见他闲时话少言迟,练起武来却似换了一个人,其习武天赋实优于常人许多,甚感心慰。
到了第七日清早,伍东已能依式有模有样的将前六招使得虎虎生风,唯第七式——叶破柳空不得其要。经百余次锤炼,终觉力不随心,有形无势。
彭鹤林见状,招手说道:“习武最忌心急,且坐下歇息片刻。”伍东正自练得心焦,闻言知道彭鹤林已看出招式尚存滞阻之处,坐下后不发一言,仍自皱眉苦思。
过得半晌,彭鹤林开口说道:“‘尘飞金埒满,叶破柳条空。腾猿疑矫箭,惊雁避虚弓。’”
伍东听得清楚,开口问道:“‘叶破柳条空’?这四句话难道与此招有关?”
“不错!此式重在一个虚字。”
伍东闻言,说道:“前六式掌法罡霸凌厉,一路使来实有斧劈刀削之势,为何第七式却是虚势?”
“此虚非彼虚!想那猿猴一类,在高林大树间自可腾跃自如,悠闲自在,射之及难。可要是将它放到荆刺密丛中,顿失其态。不但不能随心纵跃,还要随时抵防利箭,当真如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