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市场开拓,苏瑾转向生产核心赵师傅:
“赵师傅,暮山紫与秋香绿色泽饱满,韵味独特,远超市面同类。仿制不易,反响也极好,我决定将这两色定位锦华染坊接下来的拳头产品,全力推广。”
赵师傅精神一阵,脸上光彩焕发,再不是以前的面无表情。
他干劲十足立刻保证:
“三小姐放心,老朽保证,咱们锦华染坊出的每一匹暮山紫和秋香绿都是顶好的!”
苏瑾点头,继续道:
“军方五百匹青布的订单是我们打响名号,建立信誉的关键,不容有失。耐磨耐洗的工艺试验要加快,一旦成功,立刻投入备料。”
赵师傅郑重应下。
“张桐和阿恒两人这几天都在做这个事情,上午已经有了效果,我明天一早再去看看。”
此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工人们下工的时间都过了。
苏瑾终于安排完毕,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常青接手采购后,没有急着表现。他先去整理了过往的账册和物料清单,又拉着赵师傅和老李头把原料库房所有的存货和常用物料规格产地都摸清。
第三天,他就整理好了一份新的常用物料采购渠道清单标准找了苏瑾。
“三小姐,”常青语气平稳,条理清晰,
“这是属下整理的采购细则。其中标明了各项物料的上、中、下三种规格对应的市价区间,以及现有信誉良好的铺子。往后采购,可以据此执行,既能保证品质,又能有效控制成本。”
苏瑾翻开,发现这份材料十分详细,对于一些容易混淆的物料做了特征描述,还标了鉴别方法。
她心中暗赞,祖父果然给了个务实的人才。
“很好,”苏瑾合上册子交还给他,
“便按此执行,首批采购,按照赵师傅提供的所需物料清单来。另外军需布料的原料采购,品质必须上乘,宁可贵一分,不能差一毫。”
“是,”常青领命,顿了顿,又道,
“属下核查旧账时发现,往年采购的一些染料,若是不通过二道贩子,直接向产地的小作坊收购,价格能再低一成半到两成,只是品质需要更加严格把关。”
常采购不用督促,主动提出开源节流。
苏瑾心中赞赏。
“此事你可以跟赵师傅详细商议,若是品质能把控,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属下明白。”
常青躬身退下,行事干脆利落。
新管事吴振也将管理做得井井有条,赏罚分明,虽然只有两天,在染坊工匠中已经得到初步认可。
苏瑾心中没有完全信任两个人,但也没有发现什么错处。
这样很好,她乐见其成,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军方订单和新产品研发上面。
这时候,钱三两被悄无声息地送去了北地矿场,胡贵调去城郊旧货栈的消息已经在苏家仆役和管事中间传开。
苏家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
那位三小姐不仅有巧思,会做生意,整治起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这天,一个面色憔悴的妇人领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孩子跪在染坊门口放声痛哭。
“没天理啊!苏家要逼死人啊!我们当家的为染坊辛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三小姐啊,求三小姐开恩吧!饶了我们当家的吧!”
妇人哭声凄惨,引得染坊周围的行人驻足纷纷侧目。
“他是一时糊涂,求三小姐看在……我们母子无依无靠的份上,给一条活路吧!”
那两个孩子也大哭大喊:
“爹,我要我爹,你们把我爹弄到哪里去了?”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去找三小姐讨个说法!”
守门的杂役连忙跑进来禀告:
“三老爷,三小姐,不好了!钱三两的婆娘带着两个孩子在门口哭闹起来了!”
苏文博脸色一变连忙起身,“有人在门口闹对染坊名声不好,我去看看给他们些银钱……”
吴振制止苏文博,“三爷且慢,给银子未必能解决问题,我先去看看。”
苏文博只好先放弃给银子的打算,在晾晒区附近徘徊,远远看着门口。
吴振快步走到门口,扬声吩咐:“都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把人扶起来,请到旁边厢房说话!”
门房和学徒正手足无措,听见吴管事发话,连忙跑过去,半扶半拽地把哭闹的妇人和孩子从地上拉起来,扶着朝染坊里走。
可是真让进染坊,那妇人反而站在那里,往外扯着身子,怎么都不朝里走了。
她被辖制动不了,本想挣扎撒泼,吴振上前一步,对着妇人低声道:
“钱家嫂子,你有什么委屈,进去慢慢说,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哭闹,除了让别人看笑话,还能解决什么?难道还想把你家当家的最后一点体面也弄没了吗?”
他一半劝解一半警告,言外之意闹下去,对钱三两没有什么好处。
妇人呆了呆被他镇住,左右看看见自己已经被拉离了人群,哭声不由得小了些,半推半就地被带进大门一侧的厢房。
吴振这才转身,见苏瑾也出了房间,正等在染坊廊下。
他快步走到苏瑾面前,躬身道:
“三小姐,惊扰您了,属下已经将人带到厢房,避免事态扩大损了染坊和苏家的声誉。您是亲自过问,还是由属下先去探探口风,处理一下?”
先控制场面,再隔离麻烦,最后请示主家。
这一连串的操作圆滑老道。
苏瑾对吴振多了几分敬佩。
她道:“你先去问问情况,看看她们到底想要什么,我稍后过去。”
“是。”
吴振领命,转身回去。
厢房内,钱三两的妻子还在抽泣抹泪,两个孩子站在一旁。
吴振并没有拿架子坐在上首,而是拉了个凳子坐在妇人对面。
“钱家嫂子,喝口水。有什么难处慢慢说。”他语气平和,面容憨厚,“三小姐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不管你们的。”
他没有提钱三两的罪责,只是关切她们母子的难处,一下子拉近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