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栀!小栀!”
急促的叫声像根线,猛地把我从老槐树下的温梦里拽出来。睁开眼时,眼前是熟悉的老巷青石板路,明轩蹲在我面前,眉头拧得很紧,手里还提着给我买的草莓牛奶——是我刚才说想喝,他去巷口便利店买的。
“你怎么突然晕倒了?”他伸手想扶我,指尖刚碰到我的胳膊,就被我下意识躲开。我撑着地面坐起来,后背还沾着草屑,梦里沈砚怀里的凉意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可眼前空荡荡的老槐树,却把所有暖意都戳得粉碎。
“我……”喉咙发哑,我看着明轩手里的牛奶,忽然想起三年前沈砚也是这样,把温好的牛奶递到我手里,“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
明轩没多问,只是把牛奶拧开递给我,又帮我拍掉后背的草屑:“刚才走得好好的,你突然就往槐树这边跑,我喊你也没应,回头就看见你躺在树下了。”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你是不是……又想他了?”
我握着牛奶盒的手紧了紧,冰凉的盒身透过指尖传来寒意,像在提醒我那场梦有多不真实。“没有。”我别过脸,看向老槐树的树洞——那里还藏着我小时候攒的糖纸,却再也不会有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靠在树下说“我会在这里”。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父母房间的灯早就灭了,我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刚把牛奶盒放在桌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不是风吹窗棂的声音,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带着点熟悉的、属于古堡的冷香。
我猛地转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林晚就站在窗边,酒红色的长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臂上的绷带早就没了,只是眼底多了些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带着挑衅的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竟有几分像沈砚看我时的温柔。
“怎么是你?”我往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地摸向脖颈上的槐树吊坠——那是沈砚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也是我此刻唯一的安全感。
林晚没有靠近,只是靠在窗台上,看着我攥着吊坠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爱你。”
“为什么?”我声音发颤,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三年来,我无数次想知道沈砚的消息,无数次怕他已经和林晚在一起,可此刻林晚的话,却让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因为你乖。”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苦涩,“连离开都那么安静,连等他都那么执着,不像我,只会用强势的方式逼他,却从来没懂过他想要什么。”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意,“你走后,他疯了。”
“疯了?”我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什么意思?”
“反叛者抓了他父亲,威胁他放弃继承权,还故意放出消息,说你在他们手里。”林晚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以为自己失去了你,为了赢,为了能有能力找回你,他吸食了好几种克制反叛者的魔毒——那种毒能增强力量,却也会吞噬理智。”
月光落在林晚脸上,我能看到她眼底的恐惧:“他最后赢了,反叛者被清除,他父亲也平安了,可他……他的魔性已经控制不住了。现在族里的人都叫他‘魔王’,他不认识他父亲,不认识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不……不会的。”我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他说过会来找我的,他说过不会忘记我的,他不会的……”
“你想见他?”林晚忽然问,眼神里带着点犹豫。
我用力点头,擦了擦眼泪,声音坚定:“我想见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想见他。”
林晚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又带着点无奈:“你不怕他杀了你?他现在见谁都像见敌人,连靠近他都会被他的力量伤到。”
“我不怕。”我摸着脖颈上的吊坠,想起沈砚说“这里有我的气息”时的认真,“他有心,他有一颗比任何人都温柔的心,他只是被魔毒困住了。我相信他,我相信他能认出我。”
林晚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很久,终于轻轻点头:“好,我带你去见他。不过你要做好准备,他现在待的地方,不是你熟悉的老巷,也不是温暖的古堡,是族里用来关押失控者的‘暗域’。”
我没有犹豫,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沈砚以前喜欢的白色连衣裙——那是他说我穿起来像老槐树下的槐花时,我特意买的。换好衣服,我攥着吊坠,跟着林晚走出房间。
夜色裹着我们的身影,老巷的槐树叶在风里沙沙响,像在为我送别,又像在为我祈祷。我知道前路可能有危险,可能沈砚真的认不出我,可能我会被他的魔性伤害,可我不怕。
只要能见到他,只要能让他想起我们的约定,只要能让他知道,我还在等他,就算付出再多,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