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瞎提的条件都合情合理。
唯独安葬遗体这件事,让我犯了难,我就问它:“你孙媳妇的遗体在哪呢?”
要知道,这件事都发生两个月了!
“问你家老仙的,我也该走了,不然啊......”王成雪摇了摇头,余光看了眼身后。
王成雪家的仙家,一个个横眉竖目看着黄三瞎。
“啊?你这就走了?交代清楚啊?!”
王成雪摇摇头,露出犹豫之色,离开王成雪身体前,深深看了我一眼。
“小子,你是一个好苗子,提醒你一句,你马上大祸临头了,万事小心。”
“啊?大祸临头?什么大祸临头?!”我一愣。
这时,我就见黄三瞎从王成雪的身上站了起来,冲我笑了笑。
"扑通"一声,王成雪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小雪!你没事吧?!”我吓了一跳,急忙去搀扶她。
“我脑袋好疼,你们谈好了吗?”王成雪有气无力的说道。
“谈好了!辛苦你了。”我刚想把王成雪扶起来,双眼突然刺痛,像被针扎了一样。
我忍不住闭上眼,用力眨了眨。
刺痛感没了,与之一起不见的还有那股炙热感。
我看向四周,已经见不到任何仙家的影子了,也包括王成雪身上的仙家。
“太辛苦你们了!小雪,小谭。”李秋雅她妈哭着,帮我把王成雪扶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之后我把谈判的内容,简单告诉了王成雪。
能保住李秋雅她爸的命,和和气气的解决了这事,已经很皆大欢喜了。
不过李秋雅她爸的后半生,估计是离不开轮椅了。
但也没办法,这个祸纯属李钢自找的。
嫉妒黄皮子感情好,他这不是活该吗?
事到如今,大家也都懒得说他了。
田来福鬼鬼祟祟看向四周,小声问我:“兄弟,那黄皮子走了吗?”
“应该走了吧,我看不到了。”
我摇摇头,问他咋了?
之后田来福的一句话,给我弄的哭笑不得!
“兄弟,我姐家被折腾成这样!我就是好奇!这黄皮子是公的母的?咋这么厉害?!”
“呃?你觉得呢?”
“母的!母老虎!母皮子!母的一般脾气都大!对不?”
听了这话,李秋雅她妈急了,拿着苕帚疙瘩,撵着田来福满屋跑!
这件事好不容易解决了,如果因为田来福乱说话,再把人招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李秋雅走到我面前,说了声谢谢,支支吾吾的问我,有没有办法让她爸腰好起来,不想她爸后半生都是废人。
李秋雅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
但这件事我真无能为力!
能解决到这种地步,其实都超出我预料了。
李秋雅点点头,轻轻哽咽了两声,就去给我和王成雪收拾房间。
今天太晚了,黄三瞎要的东西,明天再去准备。
我眼睛看东西很模糊,脑袋晕乎乎的。
王成雪直接躺在了沙发上,累的闭上了眼。
刚才黄三瞎离开时说的话,让我耿耿于怀。
大祸临头?
是它在吓唬我,还是我会遇到什么麻烦?!
我心里询问仙家,但却没一点回应。
很快,房间收拾好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田来福今晚不走了,晚上我们怎么睡?
我可以选择和王成雪睡在一间房,还可以和田来福或者李钢睡一起。
李钢一直哭哭啼啼的,田来福那老猪羔子睡觉一定打呼噜!
我犹豫了下,狠狠一咬牙,让李秋雅给我收拾个地铺。
听了这话,李秋雅母女顿时急了,说什么也不让我打地铺。
最后的结果是,李钢和田来福睡在了地上,我和王成雪各自一间房。
我特别疲惫,眼皮耷拉着,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位身穿青色衬衫的男人,和一位身穿黑衣的男人,带着我去串门。
我们笑呵呵去了对方家,然后见到了黄三瞎!
黄三瞎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和身穿青衬衫的男人谈笑风生,关系很不错。
我心说,黄三瞎没撒谎,它还真和我家老仙认识。
聊着聊着,穿青衬衫的人就说,这事欠黄三瞎一个人情,让它以后遇到事儿了吱声!
黄三瞎点点头,笑着指了指我,说我不错,是一个好苗子,但性子缺乏打磨,得好好收拾收拾。
前半句话说挺好,后半句话我就急眼了!
我就问黄三瞎,我性子怎么了?我还不够沉稳吗?
穿着黑衣的男人,气的打了我后脑勺一下,我疼的"哎呦"一声,然后就醒了!
“天亮了?这梦啥意思?”我揉了揉脑门。
身穿青衬衫的男人,会不会是黄三瞎口中的黄青山?
可我家堂单上,明明就没有黄青山这位仙家!
这事怪了!
而且黄三瞎还真与我家仙家认识,那它最后说我"大难临头",应该就不是在吓唬我。
可我为什么会大难临头?!
是因为功德没积攒够?!
不对啊,还有时间啊!
我一头雾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我打算忙完这事,跟着王成雪回她家一趟,去当面问问刘姨。
睡醒之后,我们就去准备答应给黄三瞎的东西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供的烧鸡、鲤鱼、馒头都被吃的干干净净,田来福留下负责收拾。
买金元宝、金山银山等物料大概花了8000多,商家直接安排货车,送到了当地的土地庙。
王成雪写了表文,然后我们就给黄三瞎烧了。
200袋金元宝被点燃,气势壮大,火势滔天,冒着滚滚黑烟。
李秋雅小声问我:“哥,之后怎么办?”
我们还答应黄三瞎,好好安葬它孙媳妇的遗体。
但问题是,它孙媳妇的遗体在哪?
回筷子厂。
这时,我心里出现了胡天霸的声音。
有仙家给提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们几人回了筷子厂!
车子刚开进筷子厂,我就见一只黄皮子,站在房顶的烟筒上,冲着我们招手!
这只黄皮子不是别人,正是黄三瞎的孙子。
车子停下,开车门的功夫,黄三瞎的孙子就从烟筒上蹿了下来,来到了我面前,抱着膀,愤愤不平的瞅着我。
“哈喽啊,吃饭了吗?”我笑着冲它挥了挥手。
见状,王成雪还好,只是捂嘴偷笑。
李秋雅母女被吓了一跳,欲言又止的。
我估计如果是田来福说的这话,李秋雅她妈已经动手了。
小黄皮子也没生气,冲我摇了摇头。
其实它体型不算小,和狸花猫差不多大,但与黄三瞎相比却小了好几圈。
“这有烧鸡,不!歪脖凤凰!整点?”
小黄皮子摇摇头,叹了口气,指了指西边,转身"嗖"一下,蹿出去十几米。
见我们没跟着,它停下脚步,回头冲我们招了招手。
李秋雅小声问我:“哥,它这是想干嘛?”
“应该是带我们去找它媳妇吧,走,跟过去看看。”我三两步跑到了小黄皮子的身后。
李秋雅母女拉着王成雪,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
在小黄皮子的领路下,我们来到了一棵红松树下。
小黄皮子指了指红松树身后,一片堆着枯萎树叶的地方。
“你媳妇就埋这了?”我问它。
小黄皮子点点头,轻声哽咽了两下,抹了抹眼泪。
它现在的表情特别丰富,与人压根没区别。
看它这样,我心里很不舒服,第一次体会到,世间万物生灵的性命都是被值得尊重的。
“我可以翻开看看吗?”
听我这么说,小黄皮子叹了口气,冲我点点头。
我蹲下,轻手把枯叶拨开,突然发现,在一片片枯叶之中,还交杂着许许多多的枯萎花瓣。
我忍不住问小黄皮子:“它很喜欢花吗?”
小黄皮子点点头,仰起了脖,但哪怕这样,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下。
我让李秋雅他们把买的东西带来。
原本还想换个地方埋,但我现在觉得这棵红松树下就很好。
埋的不深,压根不用铁锹,我只是用手就把土给挖开了。
尸肉已经腐坏了,但皮毛还完好无损,从中间被劈成了两截。
我忍着腐臭,把两截黄皮子尸体放到了枯叶上。
这时,李秋雅母女、王成雪、田来福几人拿着大包小包就来了。
小黄皮子看着妻子的尸体,忍不住掩面痛哭。
田来福忍不住"卧槽"一声:“我姐夫下手挺狠啊!给人家开膛破肚了啊!”
听见这话,我们几人齐齐色变。
李秋雅她妈怒了,反手扇了田来福一巴掌:“你闭嘴!!”
小黄皮子抬头,一脸愤恨的看了田来福一眼,又远眺向屋子的方向。
好家伙。
它这是又想报复了?!
我身上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好!
这小黄皮子的心魔又出来了!
“你别生气啊!这老猪羔子嘴欠!嘴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急忙对小黄皮子说。
但根本没用,小黄皮子压根不听,冲着屋子的方向呲了呲牙,杀气腾腾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它的獠牙和爪指甲似乎长长了一截。
快!伸手摸它脑袋!快!
这时,我心里出现胡天霸急促的声音。
“啊?!”我愣了下,脑袋里想的是,它不会扭头咬我一口吧?!
别啰嗦!快点!
胡天霸再次催促,我也不敢磨叽了,立刻把手放到了小黄皮子的脑袋上。
我心里疯狂对胡天霸说:千万别让它咬我!你们可得保护好我啊!
小黄皮子没动弹,眼神中的杀意减少了几分,渐渐合上了嘴。
它没咬我,那我就放心了。
摸摸毛,吓不着......我不停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别说,这皮毛手感挺好,挺顺溜的。
摸了一会,小黄皮子扭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立刻抽回了手,还以为是它生气了。
“你刚才又走火入魔了,所以我才......你这是?!”
此时,小黄皮子双手合十,冲我拜了三拜。
我眨眨眼,心里问胡天霸怎么回事,可是却没回应。
我扭头看向王成雪,她冲我摇了摇头。
算了,不管了,处理之后的事吧。
我们准备了一副小棺材,我在里面铺了张红布,然后把死去黄皮子的两截尸体放了进去,轻轻盖上了棺材盖。
我指了指刚才挖尸体的地方,让田来福去挖坑,尽量挖深点。
田来福也不啰嗦,拿着铁锹就挖!
李秋雅她妈啥也不干,就在田来福身后盯着。
田来福一张嘴,他姐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埋黄鼠狼,也不用挑日子选时辰了。
坑挖好了,我把棺材放了进去,让田来福把土填好。
立碑自然也不用,我们在坟前摆上了烧鸡、鲤鱼、猪头肉、馒头、水果以及白酒等供品。
屋子里还养了几盆花,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我问李秋雅她妈,那些花能不能掰下来,摆在坟前?
李秋雅她妈是个聪明人,立马点头同意,让她弟弟把盆都端来了。
一盆盆鲜花摆在坟两旁,小黄皮子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又扭头看向李秋雅她妈,眼神里的憎恨少了很多。
布置好后,田来福回屋背来了李钢,累的呼哧带喘的!
见到李钢,小黄皮子冲他呲了呲牙,两只小爪子死死攥紧。
李钢吸了吸鼻子,扭过头,不与小黄皮子的目光对视。
我估计李钢心里还是不服气,想与小黄皮子不死不休。
田来福把李钢放到了地上。
李钢佝偻着身子,双腿弯着,双手支撑着地面,像个动物一样。
“趴下!认错!”李秋雅她妈一脚,踹在了李钢的屁股上。
李钢"哎呦"一声,直接趴在了坟前,低着头,使劲的磕!
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忏悔我不清楚,估计仙家能清楚!
李秋雅气得不轻,瞪了她妈一眼,埋怨她妈对她爸不好!
李秋雅她妈也没解释,招呼着田来福和她女儿跪下,全家一起在坟前磕头。
我点着3根草香,插在了坟前,双手合十拜了拜:“安息。”
“谢谢你。”我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抬头,看向小黄皮子。
它双手合十,冲我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