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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周清清洗完澡从洗澡间里出来，又看了会直播，消失了一天多的列车长才再次出现。
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疲惫，关切的询问着是不是太忙了，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其实不忙，也没什么烦心事，只是力量被削减了一部分，尚在掌控之中。
可祇看着她关切担忧的眼神，话到嘴边转了转，说出口就变成了：“有一些。”
这个地方入夜之后偏冷，周清清的睡衣不算厚。她盘腿坐在床上，把薄薄的被子披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虚空，认认真真的说道：“那您可以跟我说什么，说不定我能为您排忧解难呢。”
祇顿了一下，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缓慢的说道：“有实力逐渐强大的鬼怪，不再满足于现有的状况，联合了其他鬼怪，引发乱动。”
周清清睁着大眼睛亮晶晶的听着。
祇就继续说了下去。
说起当时的暗无天日，血流成河，又说起他们想要攻陷列车。周清清十分配合的在紧张的时候吸起一口冷气，在化险为夷的时候松口气。
祇本来觉得这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但看着她生动鲜活的表情，又忽然觉得有趣了些。
至少能让她觉得新奇。
“最后，吾压倒了这次叛乱。”祇淡淡的说出最终结果。
周清清听完故事，兴奋的不得了，眼眸崇拜的看着他：“列车长大人，您实在太厉害了。”
其实这件事远没有祇说的这么严重，当时一大群鬼怪压来，各种出场炫酷，嚣张叫嚣，把熟睡的祇吵醒，祇连面都没露，伸出的触手就将所有鬼怪杀死，糅合成了精华，一口吞下，继续熟睡。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不服管教想要造反的鬼怪了。
祇无比顺心。
只除了压制着他的阵法，像一道枷锁，牢牢的固定在祇身上，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像滑手的团子，怎么也揪不住，破不了。
祇又讲了好几个故事，稍微运用了一下语言的艺术，将这些故事讲的惊心动魄。周清清听的意犹未尽，同时对列车长的实力又有进一步的认识。
夜深了，周清清有些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祇收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他知道人类需要休息，便准备离开，让她好好休息。
没想到周清清反而左言右顾其他，不肯睡觉。
祇疑惑，便问了出来。
周清清见被发现了，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我……我刚才在看直播。”
直播？
这个词汇有些陌生，祇隐隐记得这是人类和鬼怪一同搞出来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鬼怪非必要都不爱出门了，世界安稳不少。
“然后看到了很多恐怖的画面。”
人类知道在直播，鬼怪也知道在直播。他们在人类没有触发必死条件的时候，喜欢做出各种恐怖的模样把人类吓得哇哇大叫，既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也能收到大方的鬼怪的打赏。
比如刚才周清清看的，好好的鬼怪和人类一前一后的走着路，听到触发词汇，忽然停下脚步，脑袋180度转了过来；还有那种腰折断，在地上爬，以及各种开门杀，贴脸杀……
“我……我有点害怕，不敢睡。”周清清用被子裹的更紧了，说出口的声音小小的，不自觉的带了些颤音。
“一闭眼，脑子里都是刚才看过的画面。可是一跟您说话，我就一点都不怕了。”
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看着虚空：“我能再见您一面吗？或者您再跟我说说话……”
祇早在听到小追随者期待依赖的跟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最后一句话，祇还没有回应，祇的触手就先一步穿过了虚空，来到了周清清面前。
轻轻松松杀死一大堆厉害鬼怪的触手，在周清清面前无比乖顺，慢慢的靠近她，在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光泽，美丽又危险。
祇被限制在列车里，本体过不来，能过来的只有触手。
他刚想解释这一点，就见周清清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触手。本来就傻乎乎的触手一下子瘫软在她怀里，更傻了。
祇沉默了。
“……触手大部分时候不这样。”
祇试图解释，触手就是他刚才故事里讲的大杀四方，威风凛凛的触手，并非没用的东西。话说了一半，就看见周清清大胆的跟触手玩起了握手，勾手指，时不时还夸两句“好漂亮的颜色”，“软软的，好摸诶”，以及“好喜欢”……
祇不说话了。
小追随者身上温暖的温度传递到他身上，常年冰冷的躯体好像一下进入沸水中，无比滚烫。
“诶，触手尖尖好像变粉了。”
祇低低的“嗯”了一声：“……正常变化。”
不知过去多久，疲惫了的周清清才抱着漂亮的触手入睡，耳边是祇低声哼唱着的不知名的歌谣。
听不懂，但能听出格外的空灵，似在茫茫的海面上，沐浴着月光，心灵都得到了净化，让人感觉无比安稳。
周清清熟睡的面容上神情说不出的恬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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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第三天早上八点。
三天的试岗期结束，老板鬼出现在蒋淮序他们七个人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给了他们工资和五张转正表。
雪崩男和蒋淮序没有。
他的嘴角快咧到耳根，垂涎的看着他们两人的身体：“你们两个不好好干活的家伙，收到太多顾客的投诉，我对你们很不满意，接下来，我要狠狠的惩罚你们。”
雪崩男崩溃的叫了一声。
老板鬼朝他扑去，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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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清睡得很香，睡醒一看时间八点四十多了。
该走了。
不然会错过列车，又得在这里待几天。
她换了身衣服朝外走去，然后看到了一地的鲜血和受了重伤站不起身的蒋淮序，他旁边是眼含泪水的曹仕锦。
“蒋哥，别怕，我扶你出去，很快就没事了。”
就在刚才，老板鬼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无差别攻击所有人，蒋哥为了救他和邓子扬，受了重伤，没想到邓子扬竟然转头就跑了。
老板鬼被蒋哥反杀。
可……可是按照规则，不久后又会有一个新的老板鬼出现管理这家幸福超市，蒋哥没有转正表，换不了车票，只能继续待在这里，他受了重伤，连站起来都成问题，根本无法再完成一轮任务……
死局。
这是死局啊。
曹仕锦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周清清的脚步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蒋淮序抬起头，血色朦胧间看到了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他下意识朝她笑了笑，想证明他没事，结果牵动了伤口，脸色更加苍白。
周清清叹了口气。
耳边是只有她能听到的列车长的催促的声音。
祇在说快走，列车要发车了。
她垂眸看着蒋淮序，第一次脸上没有他喜欢的乖巧明媚的笑容，冷冷淡淡的，像极了蒋淮序第一次在直播间看到的，她对那些不重要的粉丝露出的表情。
“我要走了。”
或者说，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以前他喜欢的所有，都是她按照他的喜好，给他提供的情绪价值。
蒋淮序伸了伸手，染血的手指牢牢的拽住了她干净的衣摆，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想说的话太多，在口中千缠百绕，最后只说了一句。
“…再抱抱我吧。”
回应他的，是周清清轻轻的拂开他的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