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工读生宿舍。
阮软靠在床头，翻故事书。
小舞抱着兔子抱枕，挤在她旁边。
“软软。”
“嗯？”
“你今天怎么没买点心？”小舞歪着头问。
阮软合上书，看着她说：“钱花完了。”
“啊？”小舞愣住，“那……那以后怎么办？”
“以后？”阮软挑了挑眉，“以后就没零食吃了呗。”
小舞蔫了。
抱着抱枕，小声嘀咕：“早知道昨天就不吃那么多了……”
阮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过……”阮软拉长声音，“虽然没钱买吃的，但我可以给你讲故事啊。”
小舞的眼睛亮了。
“什么故事？”
“一个……我奶奶告诉我的老故事。”阮软带着一丝怀念，“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小舞坐直身体，盯着她。
阮软熄灭油灯。
“故事的主角，是一只十万年的魂兽。”
“她是森林里最美丽的生灵，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折服。”
小舞屏住呼吸。
十万年魂兽。
“她生活在星斗大森林的深处，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人类魂师。”
“魂师很年轻，也很强大。他入森林，是为了猎取魂环。当他看到魂兽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他被魂兽的美丽打动。”
“他跟魂兽说话，陪魂兽玩耍，给魂兽讲人类世界的故事。”
小舞听得入迷。
“后来呢？”她急切地问。
“后来……”阮软顿了顿，“他们相爱了。”
“魂兽化为人形，跟着他离开星斗大森林，来到人类世界。”
“他对魂兽宠爱有加。哪怕他的家人反对，他的老师反对，他的朋友反对。”
“他都不在乎。”
“他说，只要能和魂兽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小舞紧紧抱着抱枕，整个人沉浸在故事里。
这样的爱情，太美好了。
人类和魂兽，本是对立的，却因爱走到一起。
“他们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很多年。魂兽学会了人类的生活方式，说话、穿衣、吃饭。”
“魂师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他从魂宗，突破到魂王，再突破到魂帝。”
“所有人都说，他会成为封号斗罗。”
小舞听得心驰神往。
“直到有一天，他魂力达到90级。但他找遍了整个星斗大森林，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魂兽，做为第九魂环。”
“在他绝望的时候，他的老师告诉他——”
阮软的声音压得极低，“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十万年魂兽吗？”
小舞僵住了。
“不……不会的……他那么爱魂兽……怎么会……”
“他确实爱她。”阮软继续说，“所以他挣扎了很久。”
“最后，他做出了选择。”
“在他们相识十周年纪念日，他带魂兽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
“他们依偎在一起说话。魂兽问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说：'会的。'”
“然后……”
阮软停顿了几秒，看着小舞的眼睛，缓慢的说：“然后，他拔出了剑。”
“不！”小舞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怎么能这样！他明明说过会一直在一起的！”
阮软没有回应。
“剑刺穿了十万年魂兽的心脏。”
“魂兽看着他，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魂兽问：'为什么？'”
“他说：'对不起。'”
“然后，十万年魂环从她的尸体上升起，融入他的身体。”
“他成功成为封号斗罗。”
“整个大陆都在传颂他的名字，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而魂兽……”
“她的尸体，被埋在他们相识的地方。可人们不知道，那位封号斗罗的第九魂环，是他曾经的爱人。”
故事讲完了。
宿舍里，只剩下小舞的抽泣声。
她趴在阮软的肩膀上，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来，打湿了阮软的衣服。
阮软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软软……”小舞的声音哽咽，“魂师……是不是都这样？”
阮软垂下眼，声音很轻：“不是所有魂师都这样。”
“但……”
她顿了顿。
“但当他们面临选择的时候，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是人之常情。”
小舞的哭声更大了。
她紧紧抱着阮软，整个人都在颤抖。
阮软感受到她的恐惧，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思想的钢印，已经烙下。
从今往后，“魂师会伤害魂兽”这个概念，会深深地刻在小舞的潜意识里。
阮软伸手，抚摸着小舞的头发。
“别怕。”她的声音很温柔，“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小舞抽泣着点头，抱她抱得更紧了。
窗外，月光冰冷。
……
深夜。
小舞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见妈妈了。
梦见妈妈被一群魂师追杀，梦见她倒在血泊中，梦见那些魂师脸上兴奋的笑容，梦见妈妈变成了红色魂环。
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
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抱着被子，在黑暗中缩成一团。
脑海中，阮软讲的故事不断回响。
“剑刺穿了十万年魂兽的心脏。”
“他说：'对不起。'”
“他成为了封号斗罗。”
小舞浑身发抖。
她想起唐三，想起他每天刻苦修炼的样子，想起他说要变强的决心。
如果有一天，他也需要一个十万年魂环……他是不是也会用剑刺穿自己的心脏？！
小舞不敢再想下去。
她跳下床，光着脚朝着阮软的床跑去。
“软软！软软！”
阮软被小舞摇醒，睁开眼。
“小舞？”
小舞扑进她怀里，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软软……我好怕……”
阮软将她拉上床，给她盖好被子。
小舞抱着她，身体剧烈颤抖，声音哽咽。
“我梦见妈妈了……梦见她死了……”
“我还梦见……梦见……”
她哭得说不出话。
阮软轻轻拍着她的背：“梦见什么了？”
小舞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眼泪还在哗哗的流。
“软软……”
“是不是所有魂师，最后都会伤害魂兽？”
“王圣、小三、还有你，是不是为了变强，不断地杀害魂兽？”
阮软给她擦着眼泪说：“他们会怎样我不知道，我可以保证，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