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进度,就快很多了。
江婵走进粮食局,刚说出自己的需求,就立刻有专员带她去开具粮食供应转移证。
本以为还要多跑几个地方,没想到粮食供应转移成功后,专员直接让她填写了专门的票证转移申请表,布票、糖票等等关系也一并转移了。
全程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江婵直接出发重新考察。
本以为早上只来得及去一个厂子,不曾想一连两个都说自己有固定的供应商,根本不缺买家。
这样的厂子,一般是不会接受个人全额承包的。
时间差不多了,江婵决定还是先回家,再筛选一轮。
十一点的公交车,学生都还没有放学,江婵很容易就坐上去了,终于不用忍受别人嫌弃的眼光了。
减肥之路,迫在眉睫啊。
换乘了一趟后,公交车上依旧很空旷。
加上她也只有三个人。
刚坐下去,就听到后面有两个人在聊天。
“厂长,咋办啊这,根本联系不上深城那人,收不回尾款,就连工人这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唉,要是赶明儿还联系不上,我就自己个儿去深城跑一趟。至于工资,就先拿仓库里压着的那批布顶一顶吧。”
布!
江婵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很不经意地将位置往后挪了挪,光明正大地偷听。
“厂长,咱们厂子不会真的倒闭吧。”
“不要胡说!”厂长立刻打断道,“这些话可千万别在厂子里说!闹心巴拉的,那一个个到时候干活都不得劲了。”
“是是是,我都知道的,我们厂子……”
话还没说完,司机师傅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工农大街站到了昂,要下车得赶紧的。”
江婵身后的两人赶忙起身下车,江婵见状没有犹豫,跟着一块走了下去。
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厂长,这南方人也太不讲究了,布都运过去了,还不打尾款,我们下次还是不要和南方人搭伙了。”
“唉——”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江婵快步走了两步,“这话应该不妥吧。”
前面两人听到江婵的声音,齐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看到江婵的那一刻,两人的头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似乎被江婵的体重给吓到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调整好了表情,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轻蔑和审视感。
江婵心里止不住的感叹,总算是有个正常人了。
一般在大街上看到胖子,大家最多只是会有些好奇,不会释放满满的恶意。
两人对视一眼后,年长一些的人犹豫地开口。
“这位女同志,你是有啥需要帮助的吗?”
此话一出,江婵对他们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直接开门见山。
“抱歉,刚才在公交车上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们的棉纺厂是遇到困难了吗?”
“这……”
两人再次对视,都不知道江婵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想全额承包你们的棉纺厂。”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小姑娘,你快别闹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实在是没空跟你开玩笑。”
说罢,摆了摆手,转身就想离开。
江婵站在原地没有动,幽幽道:“人事关系不变,所有工人的工资上涨三倍。”
果然,三倍工资很快就让那两个人停下了脚步。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转过身。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江婵。”
下一秒,江婵就出现在了哈城第三棉纺厂厂长的办公室里。
手底下,还有一杯热茶。
江婵慢悠悠地品茶,假装看不到那两人交锋了无数次的眼神。
终于,那位年轻的同志败下阵来,率先开口,“江同志,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江婵放下茶杯,不答反问,“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孙,您叫我小孙就行,这位是我们的第二棉纺厂的厂长,白振山白厂长。”
“白厂长,孙同志,我打算以全额入股的形式,承包第二棉纺厂。”
随后,从包里面拿出她事先准备好的服装设计图递了过去。
白振山大致看了几眼,这些服装设计确实要比现有的服装要好看得多。
只不过……
“如果这样式儿的话,我们厂子里的工人同志,可都不再是编制身份了。”
“我需要考察一下你们厂里的产品和设备。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会和厂子里所有工人签长期合同,工资待遇翻三倍,退休后可以由厂子继续发放退休金,工人及其直系亲属看病,也可以全额报销,后期还会继续建职工宿舍,解决住房问题。”
也就是说除了编制身份,其他的一切都要比现在好很多。
这些待遇问题,其实她一早就考虑过。
现在只是开放初期,内陆地区的政策还不完善,不像沿海地区发展得那么迅速。
如果想要全额承包,就必须解决现有工人的疑虑,毕竟这么多年,大家都认准了铁饭碗。
江婵的话说完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重重的呼吸声。
这些话无疑对他们两人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国营的厂子,还有这条路可以走。
白厂长犹豫道:“那……那上面能同意吗?”
“如果厂子里的产品和机器没有问题的话,我这边会出具一份可行性报告交到上面审批。审批通过,就可以继续推动。
况且,自从去年调整了政策,很多沿海城市已经开始实施了,只不过我们哈城没有先例而已。”
说罢,江婵也不急着要回答,重新端起茶杯,仔细喝了起来。
此话一出,一颗种子开始在白振山的心里发芽。
他就是看到了南方经济发展的速度,才决定与他们合作的,他一直就是一个敢为人先的人,不甘平凡。
所以他积极开拓南方市场,想着可以让厂子里的工人可以多分点钱,可是现在,他很有可能连工人的基本工资都发不出来。
“江同志,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