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村的混战,在金阳子悍然出手的那一刻,便已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早已在村子各处就位,伪装成各色人等的临时工们,在收到张云渊信号的瞬间,同时发难!
村子南侧,一处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
十二上根器中,以一手诡异驯兽术闻名的仇让,正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张云渊的混元道炁不会停留太久,之前是每天续炁,才能维持易容不变。
可如今大战迭起,那点道炁早就消散了。
临时工们,一个个也早就露出了本相来。
之前马仙洪发现被哪都通盯上之后,就找龚庆要了一份哪都通高手的资料。
临时工跟各大区的高手,碧游村这些异人,基本都有了解。
“老孟是吧?西北大区的临时工?”
仇让的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我听说你是个驯兽师?
呵呵,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也配跟我动手?”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阴影中,数条通体漆黑的毒蛇悄然探出,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老孟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憨厚地笑了笑,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忧色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平静。
“驯兽师?不,你弄错了。”
他缓缓摇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通过自身的炁与动物沟通以控制动物,那才叫驯兽师。
沟通的难度与生灵的灵智成正比,灵智越高,越难沟通,到了灵长类便几乎不可能。”
仇让微微一怔,脸上嘲讽的笑容僵住,隐约感觉到对方话里藏着更深的东西。
老孟看着他,继续解释道:
“但世间生灵,并非只有飞禽走兽。
我的炁,所能沟通的极限,远比你想象的要底层。”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仇让,看到了更微观的世界:
“它甚至能达到……原核生物的层面。”
“细菌?”
仇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眉头皱起,似乎还没完全理解这其中的可怕意味。
“没错。”
老孟点点头,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凛然:
“只要目标身体接触到我发出的特殊炁息,我就能掌握其体内细菌的增减与变异。”
他顿了顿,看着仇让终于开始变色的脸,说出了那个真正代表他流派的名称:
“所以,我不是驯兽师。
我的流派,自称——生物师。”
老孟话音落下的瞬间,仇让突然脸色剧变。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虚弱感,毫无征兆地从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涌来,仿佛他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他体内的炁,更是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变得滞涩无比,无论他如何催动,都无法凝聚分毫。
紧接着,一股剧烈的、如同刀绞般的疼痛,从他的五脏六腑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仇让惊恐地看着老孟,声音都在发颤。
老孟依旧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
“我只是……跟它们聊了聊。”
仇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但在老孟的感知中,仇让的身体内部,早已成了一片惨烈的战场。
他肠道里那数以亿万计的、原本与他共生的大肠杆菌,在他那无形神念的“引导”下,发生了极其细微,却又致命的代谢变异。
它们开始疯狂地分泌一种足以麻痹神经、溶解组织的恐怖毒素,从内部,一点一点地,瓦解着这个强大的异人。
仇让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中,渐渐模糊。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败的。
他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便以一种最痛苦、最憋屈的方式,死在了这片他最瞧不起的“小把戏”之下。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处角落,一场更加诡异的对决,正在上演。
“老爷子,别跑那么快嘛!
让小生我给你松松筋骨,保证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哦!”
王震球嬉皮笑脸地追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后,他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
指尖之上,一缕缕粉红色的、带着奇异香气的炁劲缠绕,正是他那闻名江湖的“爱之马杀鸡”。
那老者,正是十二上根器中龚庆的师父,擅长以炁御针,杀人于无形的毕渊。
此刻,他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却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憋屈与烦躁。
他一手鬼门针使得是出神入化,无声无息,专攻人身大穴。
可眼前这个穿着花衬衫的小子,滑得像条泥鳅,身法诡异到极致,总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避开他所有的攻击。
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对方那诡异的炁,总能在他出招的间隙,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感知。
让他产生一种浑身发痒、头皮发麻、说不出的别扭感,严重干扰了他对飞针的精细操控。
“妖法!你这绝对是妖法!”
毕渊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的飞针使得愈发急促,却依旧是徒劳无功。
而在村子最混乱的中心战场,一场更加血腥、也更加纯粹的杀戮,已然拉开序幕。
“桀桀桀……都给我死!都给我变成我的养料吧!”
十二上根器中,最为邪异,也最为残忍的赵归真,正放声狂笑。
他双手结印,周身黑气缭绕,无数道由怨气与尸气凝聚而成的狰狞鬼影,从他脚下的地面中呼啸而出。
带着刺耳的尖啸,扑向那些正在与全性妖人缠斗的公司成员。
这正是他修炼的“野茅山”邪法,以生魂为引,炼尸为兵,手段歹毒至极。
就在他杀得兴起之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阿弥陀佛。”
赵归真心中一凛,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僧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身后。
那人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于变态的兴奋。
是肖自在。
他没有理会那些扑面而来的鬼影,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归真,轻轻地推了推眼镜,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施主,你身上的‘味道’,可真是……浓郁得很呐。”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危险。
“贫僧,最喜欢清理像你这样的‘垃圾’了。”
“找死!”
赵归真眼中厉色一闪,心念一动,那数十道鬼影立刻调转方向,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肖自在扑去。
然而,肖自在只是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摘下了眼镜,用僧袍的袖子,仔细地擦拭着。
“大慈大悲……”
他口中低声念诵着佛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灵魂都在战栗的森然。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夺目的光影。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轰!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凝练如实质的杀气,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杀气,不再是单纯的情绪,而是化作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领域,瞬间将方圆十丈的范围都笼罩其中。
那些来势汹汹的鬼影,在冲入这片领域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的冰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被那狂暴的杀气,撕得粉碎,净化得一干二净!
赵归真如遭雷击,心神相连的鬼影被破,一口逆血狂喷而出,脸上写满了惊骇。
他想不通,自己的邪法,为何会败得如此干脆!
“……掌!”
肖自在戴回眼镜,最后一个字吐出。
他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赵归真的面前。
肖自在脸上的悲悯笑容骤然收敛,那双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爆射出实质般的精光!
他并指如刀,手臂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带出一串残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向前一递!
“噗嗤——!”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炸开!并非布帛撕裂,而是更像一面厚重的战鼓被巨力瞬间擂破!
肖自在的整只手掌,包裹着凝练到极致的赤金色炁芒,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赵归真仓促间凝聚在胸前的所有护身法器与炁劲,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膛正中央!
赵归真的双眼骤然凸出,布满血丝,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挤压到了头部,脸颊涨得紫红!
“呃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刚从喉咙里挤出,便戛然而止!
以肖自在的掌心落点为中心,赵归真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掌印!
紧接着,一道道狰狞的、如同熔岩裂缝般的赤红色纹路,疯狂地从他胸口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他的脖颈、脸颊和四肢!
那不是蛛网,那更像是他体内的磅礴炁劲被这一掌彻底打散、失控暴走,从内而外将他整个人撑裂的恐怖景象!
赵归真僵在原地,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周身毛孔中逸散出丝丝混乱的白烟,那是他苦修多年的元炁正在飞速溃散。
随即,他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身体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去,重重砸在地面上,震起一片尘埃。
他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正在寸寸龟裂的身体,眼中满是无边的恐惧。
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中,他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摔碎的瓷娃娃,轰然散成了一地的碎肉。
血腥,而又充满了某种病态的艺术感。
肖自在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甚至带着几分陶醉的笑容。
“阿弥陀陀,世界,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