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周懒懒伸手,斜倚在车车门顶沿。
自下而上,睥睨着眼神一闪一闪,脸颊轻鼓的小姑娘,唇角弯起一缕极淡的笑意。
上次的女秘书,是在说阿lin?
昨天家里的监控,他让李佑调出来看了,确实是阿lin态度不好,也怪不得这女人气急败坏,多次放话要跟他各玩各的。
第一时间,他就把那跟了他七八年的女秘书,调到了别的部门去。
但有时,看见这女人鼓鼓囊囊,吃瘪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潋滟的眸子瞪圆,长得像洋娃娃的睫毛,仿佛只要凑近一些,就能扫在他的脸颊。
陈遇周自诩不是圣人,更从来不是霁月风光的君子。
他不过是落入凡尘的庸人,埋藏在心底的劣质,在此时,隐隐作祟。
理性偶然叫嚣,掠夺她,摧毁她,未尝不可。
他缓缓俯身,虚弱热意暖在她耳廓,“如果在呢?你要怎么办?”
姜鹿莓僵住,心尖一颤,指尖下意识蜷缩。
方才那一星半点的愠怒,都被他带有蛊惑意味的嗓,尽数磨尽。
她咬了咬下唇,索性破罐破摔,倏地推开凑近的男人,像强装镇定的猫。
“在就在,我还会怕她不成?”
见她真有点急了,陈遇周没再逗她。
直起身,恢复了那副衣冠楚楚的冷峻模样,率先迈步,走向专属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
走廊空旷安静,只有李佑垂手等候在一旁。
姜鹿莓跟在陈遇周身后,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悄悄咪咪地从旁边探了个脑袋出来。
目光飞快扫过开放办公区,没看到上次那个女秘书,心里那点莫名的郁气,悄悄散了些。
朝阳透过巨大的全景落地窗,撒在铺了整地的松软地毯上。
姜鹿莓自给自足,找了个正好能晒到太阳的沙发椅,抱着手机开始葛优瘫。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窗外开阔的维港海景。
也能瞧见办公室里,陈遇周工作的侧影。
视线所及之处,陈遇周一进办公室,就像换了个人。
周身那股偶尔流露的混不吝被彻底剥离,只剩下极致的冷漠。
她抱了个抱枕,垫在下巴,敛着眸,看着陈遇周沉着冷静地处理各种工作,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或许是因为昨天胃不舒服,没有休息好。
又或者此时晒在身上的阳光,暖洋洋的。
姜鹿莓看着男人翻阅文件的指节,逐渐昏昏欲睡......
-
她是被一阵激烈的争论声吵醒的。
几道中气十足,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叽里咕噜地说着港语。
语速很快,她没怎么听清。
可迷迷糊糊间,她突然听见了“温邵峰”三个关键字眼。
迷蒙的双眼,突然瞪大!
“......Thorne!你这样不计成本地狙击温氏,简直是胡闹!损人不利己!”
“集团不是你一个人的玩具!我们这些跟着老董事长打江山的老骨头,不能看着你这么败家!”
“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陈遇周,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一己私欲?陈遇周跟温邵峰,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鹿莓彻底清醒了,心脏猛地提起,坐直了身体。
陈遇周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空抬手,慢条斯理地扶了扶金丝眼镜。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犹带怒容,却在触及陈遇周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时,气势莫名矮了一截。
“说完了?”陈遇周的声音不高,却莫名压迫感十足,清晰地回荡在办公室里。
单手在桌沿随意轻扣,姿态随意。
“陈遇周!你这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为首的老者气得胡子都在抖。
“我的态度?”
陈遇周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更显森冷。
“我的态度就是,从现在起,各位不再是陈氏集团的董事,也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张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们,被开除了。”
“你敢!陈遇周!你还有没有良心?!”
惊呼和怒骂声炸开。
陈遇周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不是建立陈氏的功臣和长辈,而是几团碍眼的垃圾。
他按下内线,声音毫无波澜:“保安,来我办公室,请几位前董事离开,立刻。”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
保安迅速进来,态度恭敬地将那几个犹在叫骂的老者“请”了出去。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隔绝了所有喧嚣。
全程,姜鹿莓看得真切,血液仿佛从脚底逆流至头头顶,指尖冰凉。
刚才那一幕,陈遇周展现出的冷酷决绝,翻脸无情,让她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男人,骨子里就是个不讲情面的坏种!
“姜小姐?”
或许是姜鹿莓太做贼心虚,特助李佑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时,蓦地吓了她一大跳!
她拍了拍胸脯,缓和了剧烈的心跳,回眸望向来人。
李佑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还有几样点心零食,以及一台最新款的平板电脑。
“三少给您准备的,您先看看剧或者玩玩游戏,他今天工作有点忙,一时半会可能走不开。”
“噢,谢谢。”
姜鹿莓回过神,看了看托盘里的东西。
那点升起的惧意,莫名被这小小的关怀,冲淡了些。
沙发很软,点心很甜。
可一整个早晨,她抱着平板,心思却不在屏幕上。
目光不由自主,无数次探向那个男人。
他低头处理文件,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紧绷,不说话的时候......确实给人一种禁欲系高岭之花的假象。
姜鹿莓往嘴里塞了片薯片,边嚼嚼嚼,边小声嘀咕:“装模作样的黑心莲......”
可嘴巴里,薯片的番茄味酸酸甜甜。
心底那点“他好像也没那么坏”的念头,像顽强的小草,又悄悄冒了头。
唔,至少他还会给她准备零食,还把那个讨厌的女秘书弄走了。
时间,在姜鹿莓的胡思乱想中溜走。
临近中午,她胃里的那点燕麦粥,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开始发出抗议。
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午时十二点了。
“陈遇周。”她轻声唤还在低头办公的男人,声音带着娇软,“我饿了,想吃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