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叶县,铁匠铺。
年过半百的铁匠师傅用铁钳夹起通红的剑胚,猛地刺入淬火水中。
蒸腾而起的水雾中,一柄凶器现出了它的真容。
剑身狭长,双刃开锋,在昏暗的铺子里闪烁着暗沉的金属光泽。
王阳上前,伸手握住剑柄。
触手温润,分量十足。
“好剑!”
他眼中闪过满意。
这柄双手剑,不仅用了百炼精钢,最妙的是剑柄中空,内藏机巧。
只需灌入特制的猛火油,在高速挥舞或强力碰撞下,机括便会引燃火油,顺着剑身的血槽喷薄而出,瞬间化作一柄夺命的烈火剑!
“承惠,三百两。”老铁匠擦了把汗,眼中既有对自己作品的自豪,也有对眼前这个煞气逼人的少年的忌惮。
王阳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三张银票拍在铁案上,又额外扔出几块碎银。
“剩下的,买最好的猛火油,还有养护剑刃的剑油,都给我备齐。”
“好嘞!公子爽快!”
片刻后,王阳双手抱剑,离开了铁匠铺。
冰冷的剑锋贴着他的手臂,一股肃杀之气与他自身的气息完美地融为一体。
他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清晰无比。
【手持双手剑三日,辅以十份蛇拳秘药,即可入门!】
三日。
王阳眉头微皱。
抱着这么一柄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凶器在城里招摇过市,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藏在包裹里?尺寸太长,一眼就能看穿。找个地方藏起来,每日去练?太浪费时间,也容易被人发现。
一时间,他竟有些纠结。
这把剑,白天根本没法拿出来。
就在他思索之际,眼角余光瞥见路边石缝中,一抹紫色在风中摇曳。
是那种不知名的野花。
他脚步一顿,俯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朵紫花摘下,收入怀中。
……
东谷县城门口。
城外,哀鸿遍野。
从各处逃难而来的灾民聚集,麻木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希望。
而城门口,一队队家丁护卫着几名衣着光鲜的坞堡权贵,正像挑选牲口一样,在灾民中指指点点。
“那个,看着壮实,带走!”
“这个女的,虽然瘦了点,脸盘还行,洗干净了能用。”
被选中的人,脸上充满了恐惧,被粗暴地拖拽出来,套上绳索。
王阳抱着剑,冷眼旁观着这人间炼狱。
他的第一反应,仍是想办法将长剑藏好,低调进城。
可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我,为什么还要藏?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长剑,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奔腾如江河的力量。
一百四十一条铁筋,品质蜕变后的七十二条大筋!
这份力量,足以让他在这东谷县横着走!
他杀孙四公子,屠孙家坞,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挣脱枷锁,为了不再像蝼蚁一样任人践踏吗?
如今力量在手,哪还需畏首畏尾!
他不再犹豫,迈开大步,径直走向城门。
“站住!麻衣贱民,手持凶器,不准入城!”守城的兵卒见他一身麻衣,却抱着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剑,立刻厉声呵斥,挺起长枪拦住去路。
王阳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脚步不停。
“滚开!”
两个字,平淡无奇,却蕴含着一股煞气!
那两个兵卒只觉浑身发冷,握着长枪的手竟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他们下意识地,竟真的让开了一条路。
王阳目不斜视地走进城门,心中却在思忖另一个问题。
孙家坞被屠,那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何这东谷县城内,竟连半点风声都没有?钱有仄没收到消息?还是……有人刻意压了下来?
他没有去黑虎帮,也没有回自己的破屋,而是径直走向了城东的钱家大院。
……
钱家后院,花厅。
钱夫人正有些心神不宁地品着茶,当她看到下人领着王阳走进来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身形还是那个身形,面容也还是那张面容,但那股气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王阳是一块被藏在鞘里的铁,虽有锋芒,却不外露。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凶刀,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你回来了。”钱夫人放下茶杯,紧张道。
王阳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朵紫罗兰,轻轻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钱夫人看着那朵娇艳的花,眼眶一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她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王阳。
“你长大了。但这花……以后别再为我采了,外面太乱,太危险。”
“夫人放心。”王阳的声音平静有力。
“你……”钱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今天一早,黑虎帮的人来找过你,让你回去后立刻去堂里一趟,好像有什么急事。”
黑虎帮。
曾几何时,这是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是他必须仰望和屈从的势力。
可现在,那张卖身契,于他而言,已然成了一道必须斩断的枷锁。
“城外灾民越来越多了。”钱夫人忧心忡忡,“官府不闻不问,各大坞堡又只挑些年轻力壮的去做苦力,剩下那些老弱病残,迟早要生出大乱子。”
王阳的目光落在钱夫人那张风韵犹存却带着愁容的脸上,他忽然开口。
“真乱起来,我护着夫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钱夫人心中一颤,她抬眼,对上王阳那双眸子,竟真的从中看到了足以倚靠的安全感。
一下午的时光,王阳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花厅里,双手抱着剑,闭目养神。
钱夫人时不时地看他一眼,看着他那柄片刻不离身的长剑,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这孩子……弄来这么一把利器,难道是想……想去杀了孙家坞那个无恶不作的大管家,为自己报仇?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中既是担忧又是欣慰。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鼎沸的喧嚣,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尖叫声。
“外面怎么了?乱糟糟的!”钱夫人惊得站起身来。
王阳猛地睁开双眼,他站起身,将钱夫人护在身后。
“夫人安心待着,别出去。”
话音未落,一个家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指着外面,喊出声。
“夫……夫人!天……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