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的心情很不好。
作为云霞宗的外事长老，金丹后期的修为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备受尊崇。可今天，他却被宗主派来处理一件棘手的怪事。
宗门领地边缘的一处荒山，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原本的山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通体漆黑、造型诡异的钢铁巨城。那座城池散发着一股冰冷、生硬的气息，与此方世界的天地灵气格格不入，仿佛一块恶心的疮疤。
更重要的是，宗门的探子回报，那里盘踞着一群所谓的“域外天魔”，他们使用的“法宝”闻所未闻，威力却大得惊人。
“域外天魔？”李默然御剑悬停在距离那座钢铁要塞十里之外的空中，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些掌握了奇技淫巧的蛮夷罢了。或许有些门道，但在真正的仙道威严面前，终究是土鸡瓦狗。
他清了清嗓子，运足了丹田真元，声音如同滚滚天雷，朝着下方的钢铁要塞压了过去：
“吾乃云霞宗长老李默然！尔等域外天魔，擅闯我云霞宗疆域，扰乱天地灵气，是何道理？速速打开城门，交出尔等所持之法器技术，束手就擒，随我回山门受审！或可留尔等一条性命！”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傲慢。他相信，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生灵，在听到“云霞宗”这三个字后，都应该懂得如何选择。
然而，他等来的，并非是预想中的恐惧和求饶。
那座死寂的钢铁堡垒，没有任何回应。
李默然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升起一股怒意。区区蛮夷，竟敢无视他的话？
他正要再度开口呵斥，眼前的空气中，却毫无征兆地荡开一圈涟漪，一面由光线构成的巨大屏幕凭空出现。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脸。那男子黑发黑瞳，面容俊朗，但眼神却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他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制服，身后是充满了各种复杂仪器的房间。
正是陈玄奘。
中央控制室内，***看着屏幕上那个趾高气昂的老头，乐不可支：“嘿，陈哥，这家伙的开场白，比我大学里的话剧社社长还会装腔作势。还‘受审’？他以为他是谁？”
林璇则在一旁飞快地分析着：“目标灵能波动稳定在金丹后期水平，其脚下飞剑为主要攻击法宝，材质为……未知金属混合物，能量反应极高。建议采取远程精准打击，避免其靠近基地本体。”
陈玄奘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屏幕中的李默然，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李默然看到陈玄奘的出现，先是一愣，随即怒气更盛。这天魔的首领，看起来竟如此年轻，而且眼中毫无敬畏之色！
“你便是此地主事之人？”李默然厉声喝道，“见了本长老，为何不拜？还不快快按我说的去做！”
陈玄奘看着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域，没有丝毫真元波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冰冷。
他只说了四个字。
“滚，或者死。”
四个字，简单，直接，粗暴。
宛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默然的脸上。
李默然彻底愣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多少年了？自从他结成金丹以来，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滔天的怒火。
“竖子！狂妄！”李默然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你这是在自寻死路！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长老今日便替天行道，净化了你们这群污秽不堪的邪魔！”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掐法诀，脚下的青色飞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光芒大作，化作一道十丈长的青色剑罡，凌厉的剑气瞬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就要朝着陈玄奘的影像斩去！
他要当着这小子的面，把他这诡异的“水镜术”连同他背后的堡垒，一剑劈开！
然而，就在他的本命飞剑刚刚祭出的那一刹那——
“目标已锁定。”机甲整备库内，坐在“二郎真君”驾驶舱里的王磊，嘴角咧开一个嗜血的笑容。
通过全新的高倍率光学瞄准镜，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十里之外，李默然脸上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在“河图”超级计算机的辅助下，对方飞剑的飞行轨迹、能量强度、甚至是材质的薄弱点，都被瞬间计算得一清二楚。
“再见了，老古董。”
王磊按下了发射按钮。
“二郎真君”号机甲的右肩上，一门新安装的、炮管细长的“贯虹”光束狙击炮，无声无息地亮起了一点刺目的白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华丽的光影特效。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却凝实到极致的白色光束，以亚光速脱膛而出，瞬间跨越了十里的空间。
正在全力催动飞剑的李默然，心中猛地警兆狂鸣！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他魂飞魄散的致命危机感，让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好！”
他想躲，想收回飞剑，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道白光，精准无误地，点在了他那柄引以为傲、陪伴了他数百年的本命飞剑的剑尖上。
“叮……”
一声仿佛琉璃碎裂的轻响。
在李默然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那坚不可摧、足以斩断山岳的本命飞剑，从剑尖开始，寸寸断裂，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青色光屑，最后彻底湮灭在空气中。
“噗——！”
本命法宝被毁，心神牵引之下，李默然如遭雷击，张口喷出一大股鲜血，整个人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直直地坠落下去。
他眼中的愤怒和傲慢，早已被无尽的恐惧和茫然所取代。
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
一道光……就把我的飞剑给……打没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顾不上思考，在半空中强行稳住身形，不顾伤势，燃烧精血，化作一道狼狈的血光，头也不回地朝着云霞宗的方向疯狂逃窜。
中央控制室里，***看着屏幕上那道仓皇逃窜的血影，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打得漂亮！王磊，晚上给你加鸡腿！”
陈玄奘看着屏幕上残留的、那道一闪而逝的白色光束轨迹，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他缓缓转过身，对林璇说道：“将刚才的战斗影像，进行加密处理，然后，接入我刚刚搭建的全域广播信道。准备向这个世界，发布我们的第一条‘神谕’。”
他的时代，要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