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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0和1(十更)

    陈瑜的工坊深处,对传奇黑客拉奇·巴特莫斯遗体的研究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机械触手在冷光灯下进行着精密的操作,扫描、采样、分析,整个过程高效、冷静,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如同处理一件复杂的古董器械。

    伺服颅骨静默盘旋,记录着每一组数据,将一位时代巨擘的生理秘密逐步解析。

    与此同时,在工坊外分配给大卫的那个简陋角落,另一场截然不同的“解析”也在同步上演。

    这里没有冰冷的机械,却有着同样严格的规则和不容置疑的意志考验。

    大卫·马丁内斯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身体以一种放松但神经紧绷的架势全神贯注。

    一颗专门负责教导他的伺服颅骨悬浮在面前,其骨质下颌规律开合,持续不断地输出着由“嘀”和“嗒”两个基础音节构成的、冗长而枯燥的二进制语言流。

    与此同时,伺服颅骨传输的数据洪流通过直连大卫颈后接口的线缆,毫无保留地涌入他的大脑。

    大卫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强行塞进了一条由纯粹信息构成的湍急河流。

    无数个“0”和“1”不再是抽象符号,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带着明确存在感的脉冲信号,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他的思维。

    他感到太阳穴微微发胀,仿佛大脑的物理空间正在被这些外来的、结构严谨的数据强行填充和扩张。

    这是一种奇特的负荷感,有种原本空空如也的大脑突然被塞满,而且还在不断暴力塞入,试图把这颗脑袋撑大的感觉。

    更关键的是,按照陈瑜设定的协议,大卫所有的辅助植入体、翻译义体乃至最基础的神经处理增强功能都被强制关闭。

    没有预处理器为他过滤和转译,没有记忆体为他分担存储压力。

    他必须依赖自己未经强化、纯粹原生的生物大脑,去直接理解、记忆并尝试复述这门为机器逻辑设计的冰冷语言。

    每一个“嘀”和“嗒”,都需要他用最根本的注意力去捕捉、解析,并赋予其意义。

    这过程剥离了一切技术辅助,将学习还原为最原始、也最艰难的脑力搏斗。

    “音节间隔错误。序列‘010011’中第二个‘1’的拼写错误。”伺服颅骨发出平稳的合成音提示。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瞬间贯穿整个大脑皮层的电击感猛地炸开!

    这感觉并非尖锐的刺痛,更像是一种被高压电流强行“洗涤”了一遍的强烈过电感,让大卫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思维瞬间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重复当前序列。”伺服颅骨毫无波澜地再次开始播放那段编码。

    大卫用力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脑内残留的麻痹感和嗡嗡作响的杂音。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

    这电击确实剧烈,带来的不适感极其强烈,每一次都让他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但它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且如同伺服颅骨最初告知他的那样——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神经损伤,只会留下无比清晰的记忆:你错了。

    他知道,这不是酷刑,而是惩戒,是一种效率至上的教学工具。

    陈瑜,或者说机械教的方法,简单直接,错误必须被立刻指出,并以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被牢记。

    起初,这些“嘀嗒”声在他听来完全是无意义的噪音,比他在荒坂学院接触过的任何一门语言或代码都要晦涩难懂。

    他需要凭借纯粹的生物脑力,从这看似混乱的节奏中分辨出不同的逻辑单元,将它们与特定的概念、指令对应起来。

    一次次错误,一次次伴随着强烈过电感的学习,让这个过程充满了生理上的抗拒。

    放弃的念头不是没有出现过。

    当大脑因持续的高强度运转和间歇性的电击而疲惫不堪时,当挫败感堆积时,断开连接的诱惑无比巨大。

    大卫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转向不远处的临时隔间。

    隔间里,他的母亲葛洛莉亚躺在简易医疗床上。

    药物让她大部分时间处于昏睡状态。

    她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曾经那个能在街头扛着义体箱快步行走的女人,现在连抬手都变得困难。

    有时她会醒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但当她的视线捕捉到门外大卫的身影时,那双无神的眼睛会突然有了焦点。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因学习而紧绷的脸上,停留在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上。

    她的手指会在床单上轻微地颤动,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只能化作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这画面让大卫的胃部发紧,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

    每次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肩上的重量。

    这比任何电击都更让他难受,但也比任何鼓励都更有力量。

    他不能放弃。

    他甚至觉得这些痛苦是必要的。

    曼恩大哥他们说这是难得的机会,但大卫不在乎什么机会不机会。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学会这些知识,治好母亲。

    陈瑜的条件很清楚:一年时间,学会所有该学的,然后亲自为母亲治疗。

    作为代价,他要为陈瑜工作两百年。

    如果失败,下场他不敢细想。

    每当学习遇到困难,每当电击带来的不适让他想要退缩,他只要朝那个隔间看一眼,就能重新找到继续下去的理由。

    母亲无声的眼泪比任何鞭策都更有效。

    他知道自己必须成功,没有别的选择。

    伺服颅骨的每一次电击,都在提醒他这个目标的代价和紧迫性。

    他不能容忍自己有任何懈怠或马虎。

    未来的某一天,当他站在母亲身边,准备进行那决定性的治疗时,任何一个源自今天的微小错误,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他必须确保自己学到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逻辑序列都准确无误,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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