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活是锄地松土、挑水浇菜。叶敏敏干得手忙脚乱,样样跟不上趟,累得头晕眼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总觉得无论是大队村民还是其他知青,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她实在太“废”了,妥妥是干活最差劲的一个。
“你别哭啊,慢慢来,熟练了就好。”顾晏朝见她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凄凄惨惨的模样,还以为她受不住委屈了。
“我没哭。”叶敏敏反驳。
“对对对,没哭,是风沙迷了眼。”顾晏朝顺着她的话安抚,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桶,“你歇会儿,这片地的水我帮你浇完。”
“谢谢你。”本来还能撑住,被他这么一说,叶敏敏反倒真有点想哭了。
总算熬完了一天的活,乔乐瑶过来记公分,给所有新知青都记了五个公分,一视同仁。她看到叶敏敏伤痕累累的手,说晚点送药过来,叶敏敏连忙拒绝,这时候的药多金贵啊,她不好意思麻烦。
可她的手实在疼得厉害,下午比上午更惨,裹手的布条上,除了草汁和沙土,还洇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又是随便扒拉几口东西当晚饭的一天,只觉得自己惨透了。刚穿来时,想回家的念头还没这么强烈,现在她简直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了,恨不得立刻回现代。
尽管她拒绝了,乔乐瑶还是把药送了过来,递过一个小纸包:“伤口洗干净,把这粉末撒上去,别碰水。”
“这药多少钱?我给你,不能让你贴钱。”叶敏敏不好再推托,明天还得上工,伤口能早点好总是好的。
“哪用花钱,就是刺儿菜磨的粉。”乔乐瑶笑了,“这草常见得很,你今天割猪草该见过,叶缘带刺,开紫红色小花,有点像蒲公英。”
“你懂得真多。”叶敏敏真心赞叹。听她这么说,便不好再提钱,心里想着以后总得想办法报答。
“就是跟大队赤脚医生学的皮毛。”乔乐瑶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又递过来一个瓦罐,“这是马齿苋煮的水,喝了对伤口好,要是其他知青也有伤,大家可以分着喝。”
说着,她忽然凑近小声问:“萧知青没受伤吧?”
叶敏敏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小姐妹这是重友也重色啊,说不定最初捎带上自己,只是顺带的。她故意逗她:“没注意呢,要不你去瞧瞧?”
“那我去了啊。”乔乐瑶倒也不扭捏,还真转身去找萧瑾琛了。
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点气呼呼的样子,没等叶敏敏问,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这天晚上,叶敏敏沾床就睡,之前睡不着,全是因为不够累。
接下来几天,她都在适应各种农活,直到抢收开始。天不亮就得起来割麦,弯腰弯得直不起来,被嫌慢,改去捆麦,捆不明白,又被打发去运麦。
“你动作太慢,去扶车!”一个村民看她半天抱不起一捆麦,急得自己接手,把她支去扶独轮车。
叶敏敏没吭声,乖乖去扶车。独轮车压过田埂时,车斗里的麦捆晃得厉害,要不是顾晏朝在一旁搭手,她根本扶不住。汗顺着脊梁往下淌,痒得像有蚂蚁爬,麦芒扎在胳膊上,是细密的疼,浑身又痒又红。
抢收时吃大锅饭,两个黑乎乎的菜团子,一勺带点咸味的菜汤,菜团子还有股苦味。叶敏敏不敢挑剔,大口吃完,跟着其他人找个墙角靠着眯一会儿,实在没力气也没时间往返知青院了。
乔乐瑶也在忙,要么扶车,要么帮忙做饭,两人碰面都没功夫说话,唯一的交集就是她匆匆送来药,放下就走。
叶敏敏身上沾了麦屑,痒得难受,脚上全是水泡,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种罪。还好有乔乐瑶送的药,看来跟女主处好关系真是最对的决定,以后可得好好抱她大腿。
“萧同志,有你的急报!”大队长带着个邮递员在田埂上喊。
萧瑾琛放下活跑过去,顾晏朝也凑了过去,看完电报后,两人都没说话,却齐刷刷朝叶敏敏望过来。
叶敏敏往后看了看,身后没人,他们是在看自己?莫不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是叶景铄的妹妹?”顾晏朝走到她身边,语气有点怪。
叶景铄是谁?叶敏敏被农活磨得脑子发木,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是原主的哥哥。她点点头。
“还真不像。”顾晏朝嘀咕了一句,没说哪里不像,转身又去干活了。
叶敏敏忙着手里的活,没精力追问,可从那之后,顾晏朝帮她的地方明显多了。以前只是偶尔搭把手,现在总时不时让她歇会儿,还主动分担她的活。就连一向不爱搭理人的萧瑾琛,也偶尔会关照她两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那封电报真跟自己有关?
没等她想明白,也没等她询问,打场归仓那天,叶敏敏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还好顾晏朝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不然脑袋非得磕在地上不可。
她浑浑噩噩发了两天烧,等退了烧清醒过来,抢收已经接近尾声。赤脚医生说她是累狠了才病倒的。
大家虽觉得她娇弱,倒没人说难听的,甚至有人夸她:“这姑娘实在,不舒服也硬撑着,等麦子收完才倒下。”
更让她意外的是,生病这几天,顾晏朝天天给她送吃的,不是大锅饭的饭菜,而是小灶,面条、糕点、水果,甚至还有肉罐头,把叶敏敏都惊呆了。原书也没提过他们有什么关系呀,莫不是有隐藏剧情?
就算她好了,顾宴朝还是照样送饭。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慌。”叶敏敏打开饭盒,看着里面两个胖乎乎的包子,明明吃了好几顿他送的东西,还是觉得不真实。
她忽然想起那封电报,还有他问过她哥哥的事,试探着问:“你是我哥的朋友?他让你照顾我?”
“谁跟他是朋友!”顾晏朝立刻炸毛,“我跟你哥,是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