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陈秘书无精打采，灰心丧气靠在公务车旁。
烟不离手，脚下横七竖八的残存烟蒂，烧焦的烟草冒着缕缕青烟。
在又抽完一支烟后，陈秘书嘴里自言自语呢喃着:“璐璐，我到底要怎么做？”
准备再去抖烟盒，发现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艹，连你也看我不顺眼是吧？”
手捏着烟盒往远处一抛，呈现出一道暗红色弧度，落进绿化草坪里。
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孤单，焦虑，静静的等待被人遗忘。
“乱扔垃圾。”林之州缓步而来，情绪极佳，年富力强。
见陈秘书的动作。
出言提醒他不文明的行为。
陈秘书苦笑。
一脸丧志走过去将已经捏扁的烟盒捡起来，暂时放进自己裤兜。
他心情很不好，以至于和林之州招呼都没打。
林之州拉车门的手顿住，和他一样靠在车边。
声腔沉淡问:“和周璐不顺利？”
“嗨，就那样。”陈秘书嗓音郁闷不堪。
昨天他饭都没吃去找她，她是开门了，还给她下了一碗鸡蛋面。
陈景觉得那碗面是他四年多以来吃过最合心意的一顿饭。
吃完周璐就赶人。
态度疏离冰冷。
合把他当一个陌生人对待，还心好的施舍了一碗面，这还不如直接打他一顿，来的痛快。
他想抱抱她，吻吻她。
说他有多想她。
周璐没有任何回应，一张木然的脸往下。
拉链声响。
陈景一惊，扯她胳膊:“你这是做什么？”
周璐面无表情道:“你不喜欢这样吗？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为了做？”
话说的伤人伤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景大怒:“周璐你他妈这么作贱自己，我他妈来找你就是为了上床吗？”
“要做，我陈景还找不到女人？眼巴巴跑你这儿低三下四求着你，周璐，你……你好的很。”
陈景怒火攻心，长腿踢倒小客厅的茶几。
瞬间噼里啪啦，物件稀碎一地。
如同陈景那颗充满期待的心碎成玻璃渣在胸腔里翻滚，尖锐又刺痛，痛的他无法呼吸。
触目崩心。
压抑不住四年的情感，陈景恢复些理智，降低声线:“璐璐，我爱你，你别这样，我要是为了这个来找你，我也不至于在云省四年当个和尚。”
陈景不敢在上前抱她。
克制的站在原地，脊背忍不住下弯，垂下来的手忍不住发抖。
周璐背对着他，挺着背，不敢回头。
怕这一回头，所有的坚持都瓦解崩溃。
陈景说的没有错。
他和她在一起是极其照顾她的情绪，每次都是等她到了，他才开始放肆。
可她内心是自卑的。
所以她学着那样让他满足欢心。
只有在那种时候，她才觉得她被需要着。
没有教她怎么爱，所以她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卑微默默的爱着。
周璐的沉默极致压迫着陈景每一根神经，疯狂肆掠他的理智。
陈景想，深渊也不过如此。
他稳着心神，“周璐，我是不会放手的，我容你几天冷静冷静，我们再好好谈谈。”
陈景说完就走了。
周璐听到后面关门声。
忽的身体失力倒在沙发旁，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陈景，陈景。
她该怎么办？
陈景在门外席地而坐，嘴唇含着烟颤抖，发红的眼眶中泪水打转。
听着门内淅沥的哭声。
摧心剖肝。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折磨对方。
“你没跟她说清楚？”林之州问。
陈景抽离昨晚痛苦的回忆。
讪讪道:“说了，就是不肯松口，我没办法。”
林之州漠然:“那是你没说明白。”
“我怎么没说明白，我说的很透彻，我不明白她。”
“你应该多了解了解周璐，从根源上排除她的顾虑。”
陈景恍然大悟，细思这一句话，除了他的家庭，那就是还有她的家庭。
林之州觉得他该为兄弟加一把火。
沉敛开腔:“要不让你嫂子约她聊聊，女人间总归要好一点。”
陈秘书面色转换，“那行，那我在这先谢谢嫂子。”
“行了走吧，先去趟纪检委。”林之州平静吩咐。
朝别墅二楼望了一眼。
抿唇笑。
小女人这会儿正呼呼大睡。
昨晚累着了。
说她缺乏锻炼，还不承认。
一路无话到了纪检委。
林之州特意找杨贵成当面询问学校食堂的情况。
两人坐在办公室。
杨贵成神情难言:“林组长，我说实话，这尤二有点难办。”
林之州沉着腔，冷问:“怎么个说法？”
杨贵成解释:“昨天你打电话来，我亲自拿了你们巡视组提交的关于江城学校食堂的资料，按理说巡视组的审批流程也不至于一个星期。”
杨贵成停顿一瞬，别有深意道:“一个星期可以做很多事，再有，信访举报归口受理那边给的理由是证据链不足压下来了。”
林之州端坐如松，神情沉静，情绪不明。
手指垂在膝盖处，轻点着。
尤二。
胆子挺大压不住的蠢。
巡视组查到头上还敢在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这个时候蹦跶出来送死。
不知所谓。
林之州如常淡笑，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不疾不徐道:“尤二这么嚣张，多半是惯的，说说他老子，尤军的具体资料。”
巡视组之前只得到尤军片面的信息，很多更细节资料需要深入探查。
杨贵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过年的时候妻子去什么同学聚会，其中有一个是尤军一个镇的，听他提了一嘴，尤军有个什么姑姑好像在四S建设局。
他欲言又止。
不知道这小道消息准确是否。
不然多说无益。
林之州黑眸睥过去，嗓音肃然:“有什么顾忌？”
杨贵成一笑:“倒也没什么顾忌，只是我妻子之前听了一个消息，好像尤军有个亲戚还是姑姑的在四S建设局，不知道消息真伪。”
林之州点头:“那有必要查一下，尤二和尤军敢在江城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想必背后有一定的倚仗。”
“学校食堂的调查立时进行，巡视组的案件也想挡，倒要看他有几分厉害，挑战法律，挑战国家。”
沉寂低腔蓄着温怒。
语毕。
林之州已经起身往外走。
看来。
明日就要去隆县会不会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