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江城五星级酒店。
金碧辉煌豪华包间内。
翅参鲍肚、海鲜刺生琳琅满目。
身材微胖的张院长拿着一瓶高档包装的醇香窖酿,亲自为坐在圆桌上位的男人斟酒。
男人坐着,上半身直立,脊背挺括。
伸出手轻挡,礼貌拒绝。
嗓音沉稳:“今天来吃饭前,爱人交待,不能饮酒。”
此话说的半真半假,让在座各位权贵面面相觑。
张院长回头与右侧廖书记眼神交汇。
对方摇头,不甚了了。
这更让张院长摸不着头脑,这消息有误?
没听说这林组长结婚了,得到可靠消息是‘未婚’。
知道内情的几人,以陈秘书为首,嘴上崩起笑,AK都压不住。
廖书记也纳闷,脑海里‘小沈同志’样貌突然浮现。
爱人?
不能吧?
思索间,
张院长召来服务员把酒都撤下,领导都不喝,那他们喝个啥。
啥也不是。
并对着林之州恭维道:“是...是,喝酒伤身,今日咱们陪林组长品茶。”
底下人连声附和,又一个接一个表忠心,党的宗旨张口就来。
男人看着下面一群人,心里冷笑。
面上淡薄,偶尔颔首,表示礼貌。
众人互相吹捧寒暄间。
身着旗袍的服务员把菜上齐,表示可以用餐。
张院长向那位姿色颇为艳丽的服务员打个眼色。
服务员心领神会。
迈着小步立于男人跟前,忍不住脸红心跳。
从她的角度看去,男人穿着灰色衬衣,布料高级,薄薄的衣料包裹强壮的背膀呈倒三角,加上五官俊逸,气质出众。
服务员忍不住心猿意马,脸微红,翘着兰花指给他添茶。
林之州不悦蹙眉,淡淡道:“这里不用,你先出去。”
服务员没有立马走开,而是抬头向张院长寻求意见。
完犊子。
张院长眼一横,让她出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服务员出去后。
林之州开口,言语平静:“不好意思各位,我这个人比较惧内,怕传出去,免不了后院起火。”
“简单说来,就是你们四川的特色——”
底下人好奇,钓足胃口。
洗耳恭听。
林之州莞尔一笑,用蹩脚的四川话说:“耙耳朵。”
大家恍然大悟。
原来大领导也是个耙耳朵。
话落,气氛一瞬轻快,但男人不给大家反应机会。
紧接着嗓音微沉:“不过,今天,这顿饭,规格似乎超出标准。”
不疾不徐的语调,像寒冬里的剑。
冰冷刺骨。
气氛急转直下。
东道主张院长冷汗淋漓。
又连忙赔罪,思虑不周。
不出三分钟,几位服务员如鱼贯入,迅速将菜撤下。
大约十来分钟,一套标准规格的四川特色菜井然有序上桌。
一桌主位男人直接切入主题。
嗓音平稳,不疾不徐。
“各位,城市的发展需要我们共同维护,共同构建,当然,一切当以规则之内。”
“我们要敢于担当、不破不立,把责任扛在肩上,守土尽责。”
林之州的话掷地有声,在座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停顿间。
张院长赔笑道:“林组长说得极是,我们一定牢记党的宗旨,依规行事。”众人也随声附和。
男人冷面颔首。
底下这些人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为民服务的?
这时,廖书记沉思后开口:“林组长,我们江城最近有个旧城改造项目,想请您多多指正。”
他身旁的张院长一听,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轻晃一下。
林之州神色审慎,听完廖书记的话后,深看一眼对方。
沉敛出声:“旧城改造是好事,但要充分考虑居民的需求,不能搞面子工程,要让群众真正受益。”
此话一针见血,廖书记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接着,男人继续沉稳道:“我们要把党的执政理念贯彻到实际工作中,以人民为中心,真抓实干。大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为江城的发展贡献力量。”
底下人又是一顿深思揣摩。
席间。
手机振动。
‘情报员’发来消息。
男人微微拢眉,手指快速点击,发送。
同一时间。
沈嘉南“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
不可置信。
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夫,随时随地爆金币的习惯不要太友好。
他保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完成任务。
“你干啥子?”沈听岚见他神经兮兮的。
情绪起伏跌宕。
神戳戳。
沈嘉南收敛喜色,重新坐回沙发,靠近老姐:“姐,我好久也没见江屿哥了,我一起去耍嘛。”
“哦,随便你。”沈听岚漫不经心,毫不在意敷衍他。
见时间差不多。
沈听岚起身去房间换了身灰色休闲服。将脱下来的真丝衬衣拿在手里观赏。
内心惆怅。
同时。
江城一个普通小区内。
女人如释重负站在自家门前,深吸一口气。
开门。
房间安静。
客厅儿子在写作业。
公公、婆婆这个时间肯定去楼下跳广场舞、遛弯,不问世事。
老公肯定在书房打游戏,污言秽语。
她打开卧室门。
尽量平稳内心。
走至男人跟前,摘掉他的耳机,迫使他游戏终止。
声音冰冷:“时超,我们谈谈。”
男人睨她一眼,不想搭理,重新戴上耳机。
女人伸手将耳机扣住。
男人无能狂怒:“你疯了吧。”
面对怒吼,她习以为常。
平静道:“我被停职察看了。”
女人是陈科长。
时超愣住。
“怎么会。”
女人不以为然:“还记得去年有笔公款吗,转入你名下银行的,尽快转回来。上面已经查起来,动作要快,而且必须撇清我们的关系。”
“什么意思?”男人坐着仰头看她,不解。
“离——婚”
终于说出这两个字,陈科长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终于可以逃出这个牢笼。
颇费了一番功夫,那笔‘公款’其实是她的私房钱,被时超骗去,等发现时,为时已晚。
她只能谎称是‘公款’暂时过渡到她的银行卡,如今借着巡视组,想逼他拿出来,而且,以时超自私自利的性子,公款在他名下银行卡。
追查出来,他定然知道其中厉害,为保全自己,肯定会选择离婚,撇清关系。
她太了解他。
时超如她所料,有些兵荒马乱。
赶紧给自家爸妈打了电话,回来商量对策。
得到一致答案,先假离婚。
陈科长冷笑,果然,这样都还不想放过她,一家子吸血鬼。
说是假离婚。
可在陈科长这里就是真离婚,要去民政局过真章的。
精心筹谋,只为不伤分毫。
只是儿子的抚养权,有些难办。
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另一边。
江城城边,大路边一幢三层民房屹立。
陈副开着一辆二手大众驶入院坝车库。
熄火停车。
一个身着简单素衣的女人,拿了蒲扇在院里乘凉。
见自家丈夫回来,面上含笑,柔情似水。
上前接过男人手里的黑色公文包:“今天下班挺早,还有些不习惯。”
黑色公文包有些掉皮,看起来有些年头。
男人牵起她的手进屋:“最近恐怕都得在家陪你了,以前没时间陪你和孩子,现在补回来。”
女人将包放在客厅茶几上,转身进厨房把预留的菜端上桌。
菜一直放在锅里温着,男人回来立马就能吃上口热乎的。
女人又妥帖倒了一小杯药酒。
多年如一日的习惯。
有些热,女人开了风扇,凉风呼呼的转动吹过来。
吹散陈副一天的劳累和阴霾。
惬意浅酌一口小酒。
说不出的舒坦慰烫。
女人嗔他一眼:“别光顾着喝酒,先吃点菜。”
“是不是单位有什么事?”
陈副依言夹了一筷子辣炒牛肉丝,咀嚼几下,吞进饥肠辘辘的腹中。
这才和妻子说起单位的事。
声音无奈:“我被停职查看了。”
“什么?”女人惊愕,蒲扇“啪”的摞在桌上。
愤愤不平:“停谁的职也不能停你的职啊,这么多年,从你手里过得案子,没有一个冤案、错案,如今这世道怎么了?清官寸步难行。”
反而陈副笑呵呵又解释:“你先别急,这事说不定有转机,上次女儿去公安局给我送饭,被付良民的儿子付涛撞见了,企图*,幸好碍着我这层身份,付涛收敛些,但我仍然心有余悸。”
“你知道的,这里面付良民声势越大,有了几分只手遮天的味道。”
“我和妹子使了点计,将受害者的事情捅到巡视组面前去,总归要严查一番,如今付良民纪检委带走,我也算是不亏。”
“付良民继续呆在警察局,那里面的水就真的浑浊不堪了。”
“如今我看京都来的人有两把刷子,在想要不要把多年收集的证据,交出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又想起妹子的一件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观察妻子神色。
女人见他欲言又止:“说吧,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男人温笑,多年夫妻,他屁股一翘,妻子就知道他要拉屎还是洒尿。
有些讨好道:“妹子,把离婚的事计划进去,想来是能离了。”
“能离了,那一家子吸血蚂蝗这么轻易就放过妹妹了?”女人也惊讶,丈夫的妹妹婚姻不幸,想离离不了,男人阴险狡诈,又贯会伪装。
当年妹子年轻,家里面父母又早逝,兄妹俩相依为命。
碰见个好的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
只能说那恶毒的男人装得太好,任谁都没有发现。
等发现已经为时已晚,两人有了小孩,又被捆绑在一起。
这么多年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明。
以妹子的能力,如果没有嫁到那家人,说不定前途更宽阔。
当即拍桌子回答男人:“我还不知道你,妹子真离婚了,我们这里让她随时过来,这农村自建房虽比不得城里装修好,但宽敞啊,三层楼,就我们一家三口,他们过来,也热闹些。”
说完,拿了男人面前的碗,去帮他盛了一碗热米饭。
陈副接过米饭,眼里心里全是对妻子善解人意的感激。
由衷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女人柔声:“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一家人。”
女人注视他,两人相遇在他刚刚入职公安局时,那时他还是一个小警员。
刚好家里遭了贼,正值年关,父母南下打工还没有回来,家里就她一个年轻小姑娘,她报案,他和另一个民警前来做笔录。
家中就她一个人,怕贼人杀个回马枪,他在她家门口守了一夜,第二天,她开门。
看着坐在门口打盹的他,心莫名就被触动,那时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
后来每晚到点就来,直到父母从南边匆忙回家过年,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但,她又开始失落了。
没两天,他竟然提着礼品堂而皇之登门拜访。
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父母满意。
她也满意。
男人几大口干了一碗饭,脱了警服。
亮出小麦色结实臂膀。
“我去洗澡了。”
女人垂头“嗯”一声,准备收拾碗筷。
“啊”突然失重,被男人打横抱起。
“一起洗,正好女儿今天在学校,我们...”
浴室的水“哗啦啦”淋了半个多小时。
还是中年人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