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深切的羞辱感从心底翻涌上来。
林青妍唇齿颤抖,心中满是绝望。
江浔终于开口,“侯爷打算如何惩处?”
定南侯连忙磕了一个头,声音发颤,“这孽女无状,我定不会包庇她!先打十大板,再送去祠堂面壁思过,三个月不得出门,不得见客!”
可说完后,他眼珠一转,想起什么。
又忙不迭道:“不过……这孩子马上就要出嫁了。”
“孟国公府的婚事已定,她马上就要嫁过去做继室了!还忘江大人不要惩处太狠啊!”
林青妍蓦地抬头,满脸震惊。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国公的婚事?那不是章嫣的吗?
怎么忽然就成了她的!
林青妍脑海“轰”地一声炸开,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要!她不要嫁给那个老不死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定南侯面上仍维持着痛心疾首的神情。
心底却早已泛起凉意。
林青妍这个棋子,已经废了。
原想着将来可送入宫中,或嫁个权贵世家。
可如今,她得罪了江浔,得罪了沈家,便注定和权贵世家无缘!
而且很有可能还会牵连到定南侯府!
既然已经废了,那不如趁她还有点用,把她的价值最大化……
章嫣站在一旁,眼里露出一抹快意。
她偏过头,冷冷地看着林青妍,唇角勾起,像在无声地说:你也有今天。
沈明姝目光也落在林青妍身上。
前世,林青妍踩在她身上,步步高升。
入府后,无数次欺辱陷害,被定南侯府认回后,更是步步杀招,恨不得她立刻死了,好当上正妻。
如今,却一步步往下了。
——
西南战场,旌旗猎猎,残阳如血。
“赢了!赢了!”
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数千士兵高举兵器,满面血污,振臂高呼。
萧峥翻身下马,盔甲上斑斑血迹未干,眉眼间藏着疲惫。
李国公大步迎上来,满面喜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漂亮!这一仗打得漂亮极了!”
“敌军元帅战死,南越大营一夜崩盘,这一战之后,怕是再无力北上犯我边疆。”
他笑着道:“若顺利,说不定还能赶回京中过年。”
萧峥原本沉冷的眸子,此时也闪过亮色。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一望无际的天边,仿佛能穿越千山万水,看到那座灯火通明的皇城。
很快,他就能回去。
回去,娶她。
——
京城又下雪了,雪下了一整日,簌簌飘落在廊檐下。
小团斋里却暖意融融,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铜炉中炭火正旺。
江浔坐在宽榻上,榻上摆着一方矮矮的红木小桌,桌面上摊着几页公文,他握着笔,一字一句批着。
床上,沈明姝已经午睡醒了,没吵他,就窝在床榻里看他。
最近两人总是在一起,江浔无事便来小团斋陪她。
她也越来越习惯他的陪伴了。
被窝里还是暖暖的,她却一点也睡不着,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
她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弯下身,慢慢地从后头抱住了他。
江浔手一顿,“醒了?”
沈明姝把脸埋进他背上,“嗯。”
“没睡好?”
她摇了摇头。
江浔将朱笔搁下,反手扣住她的手,把她从背后拉到怀里。
沈明姝顺势坐到他腿上,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鼻尖还冷冷的,蹭在他颈窝。
“我睡着的时候你不在。”她小声嘟囔,“空荡荡的,不喜欢。”
江浔低头亲了亲她额角,“以后忙完就去陪你,今天晚上便是除夕夜宴了,想去吗?”
“去!”
一下就把刚才的事情忘了。
江浔见状,眉梢挑起。
果然,还是这招好用。
入夜,京中街道灯火如昼,张灯结彩,满目皆是红火喜色。
孩童们提着灯笼奔跑嬉闹,叫卖声此起彼伏。
马车从沈府驶出,朝皇城方向而去。
沈明姝今日穿了件红色披风,缀着金线绣成的花枝,一直垂到脚踝。
她极少穿这样鲜亮的衣服,难得一身喜色,娇艳得连眉眼都染上了光。
江浔本坐在她对面,一眼看过去便移不开了。
开始时,两人还坐的好好的。
渐渐地,越来越近,等沈明姝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江浔的怀里。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下一瞬,江浔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直直地覆住她的唇。
唇瓣贴合的那一瞬,外头鞭炮声炸响。
震得天地通明,红光从车窗缝隙间一闪一闪地洒进来。
年节的喜庆、人群的喧闹,全都隔在车帘之外。
马车之内,两人唇齿相缠,缠绵炽热。
皇宫。
除夕夜宴已然开始,宫人来往如织,张罗着一切。
“见过长乐郡主。”几名身着盛装的贵女盈盈行礼。
长乐郡主没回礼,只微抬下巴,打量着人群进出的方向。
“江大人怎么还没来?”
当年她离京的时候,江浔刚中状元。
到现在,也已经五年没见了。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她望着宫门方向,正待催问,却忽然听见身侧一名贵女轻呼,“郡主,沈府的马车到了!”
马车停下,车厢内静得惊人。
沈明姝喘着气靠在江浔怀里。
唇肿得厉害,发髻也歪了几分,鬓边垂下几缕细软发丝,更显得娇艳凌乱。
她气恼地瞪了江浔一眼。
江浔低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一直到整理好后,才走下马车。
江浔刚下马车,便被四皇子和一众大臣叫走了。
两人分开。
沈明姝走了没两步,便被一人迎面拦住。
那人眉眼张扬明媚,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你是谁?为何会从江大人的马车上走下来?”
“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明姝怔住,认真想了想。
什么关系?
在马车上亲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