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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鹬蚌相争

    贺七见到她,如同见了阎王,脸色煞白,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冷汗涔涔而下:“柳…柳执事!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只是与此女有些私怨,绝不敢玷污天剑门清誉!”

    柳三娘团扇掩唇,眼神却瞬间锐利:“私怨?你动用运河力量,勾结地方官府,在此设伏,是想重蹈黑煞门的覆辙吗?”

    “我天剑门日前清理黑煞门,便是要告诫尔等,莫要藐视正道法纪,你竟敢顶风作案,是觉得我天剑门的剑,斩不得你的狗头?”

    她根本不给贺七辩解的机会,语气陡然森寒:“跪下!”

    一声清叱蕴含内力,贺七只觉双膝一软,“噗通”跪倒。

    柳三娘团扇轻点,一道无形气劲击中贺七右肩。

    “咔嚓”一声脆响,贺七惨嚎着捂住软垂的右臂。

    “废你一条胳膊,以儆效尤。再敢借天剑门之名行凶,或行此等鬼蜮之事,下次掉的,就是你的脑袋。滚!”

    贺七如蒙大赦,忍着剧痛,带着手下连滚爬爬狼狈逃窜。

    沈青崖帷帽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清理黑煞门?天剑门果然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将这“维护正道,铲奸除恶”的声名,看得比什么都重,容不得一丝污点,也抢功抢得理直气壮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处理完贺七,柳三娘冰冷的目光扫向明州司马与周奎。

    两人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柳三娘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司马大人,周堰使。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今日之事,若有一字泄露,或日后尔等再行此等不上台面之举,坏了此地安宁。”

    她目光扫过贺七消失的方向,“他的下场,你们看到了?”

    明州司马连连作揖:“看到了!下官明白!下官今日从未见过柳姑娘,更不知什么沧海印!一切都是贺七那恶贼所为!”

    周奎磕头如捣蒜:“小的回去就告病,闭门思过!”

    柳三娘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直到此刻,她才仿佛刚刚注意到谢文风和沈青崖。

    她目光先在谢文风身上停留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的愠怒,但很快移开,最终落在沈青崖身上。

    “现在,闲杂人等都清理干净了。”

    她红唇微勾,语气平淡,将方才的雷霆手段与谢文风的指控轻描淡写地翻篇。

    “你便是那个身怀沧海印的钓客?能从天剑门剿灭黑煞门的现场得到此物,也算你的机缘。”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姿态理所当然:“不过,此物牵扯甚广,非你所能保有。交由我天剑门保管,方能物归其主,免去江湖纷争,这才是正道之所为。”

    沈青崖尚未回应,另一个声音破空而至:“柳三娘,几月不见,你还是这般道貌岸然,一口一个天下正道,不过是想将宝物据为己有,好向你那好门主邀功罢了!”

    一道黑影如疾电般射来,“铛”一声脆响,一枚尾端刻着火焰纹章的黑色飞镖,深深钉入柳三娘脚前的土地。

    人影随即而至,一身利落的红黑武服,马尾高束,眉眼英气逼人,正是魔教少主,萧霁月。

    她抱臂而立,目光锐利如刀:“怎么,天剑门如今已经落魄到要从一个病弱女子手中强取豪夺了?”

    柳三娘脸色一沉,手中团扇直指萧霁月:“萧霁月!你魔教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此物关乎重大,岂容你等邪魔外道觊觎!”

    萧霁月嗤笑一声:“关乎重大?说得冠冕堂皇。你们天剑门想要的,不过是借它开启星辰台,独霸《沧海明月图》罢了。怎么,凌大门主的剑还不够利,需要借外物来稳固他那天剑门主的位子了?”

    柳三娘厉喝:“放肆!妖女安敢辱及门主!”

    “怕你不成!”

    霎时间,桃红与黑红两道身影骤然碰撞。

    柳三娘的团扇开合间,千幻针影如烟似雾,专攻要害;萧霁月的弯刀则如新月破空,招式诡谲狠辣,这一交手,劲气四溢,飞沙走石。

    柳三娘语带讥讽:“妖女!你们魔教在川蜀苟延残喘还不够,还敢来中原送死?”

    萧霁月刀光如练,反唇相讥:“川蜀?哼,你们天剑门在汴州抱朴楼与那位万象师暗中往来的勾当,当真以为无人知晓?所谓的名门正派,背地里的腌臜事,怕是比我们魔教还多!”

    柳三娘神色微变,攻势更急:“胡言乱语!看扇!”

    眼看这两位女子大打出手,劲风逼得林啸几乎睁不开眼,他赶紧压低声音急道:“姑姑,好机会!咱们快走!”

    沈青崖从善如流,微微颔首。

    然而,她们刚退两步,柳三娘虽在与萧霁月缠斗,却始终分神留意着沈青崖的动向。

    见她们欲溜,她娇叱一声,团扇虚晃一招逼退萧霁月,身形如电,再次拦在沈青崖三人面前,彻底封死去路。

    “想走?把沧海印留下!”柳三娘语气不容置疑。

    几乎同时,萧霁月也如影随形般掠至,堵住了另一侧:“天剑门想吃独食?问过我了么?”

    前有狼,后有虎,杀气如实质般锁定了中心三人。

    沈青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想轻松抽身,已无可能。

    她停下脚步,帷帽微抬,灰纱在肃杀的气场中纹丝不动。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病弱的沙哑:“二位,可否听我一言?”

    她先看向柳三娘”:“柳执事,天剑门乃武林魁首,秉持正道。若真想保管此物,等我参详过后,借贵派抄录一份,共研其秘,岂不更显天剑门气度?如今这般急切,知道的,说贵派是为江湖安危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剑门与贺七之流,并无分别呢。”

    她猛弯腰咳嗽两声,喘完气后,立起身背脊,继续诚恳建议:“贵派一向以铲奸除恶为己任,与其在此与我一个病人纠缠,浪费时间,不如去端了贺七经营多年的水寨,缴获想必更为丰厚,也算为民除害,功德无量。”

    说着,她旁若无人地从袖中取出药包,开始低头配药,嘴里还轻声念叨:“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大夫千叮万嘱,不能动气,更不能动手。”

    配好药,她抬起头,看向面色各异的柳三娘和萧霁月,语气真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要不这样,二位先打着,我去旁边把药煎了。等你们分出高下,咱们再谈。”

    她偏了偏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差点忘了,此地乃前朝废渠泄洪口,每逢午时三刻,潮水便会倒灌。算来,也快了。二位若要切磋,建议另寻一处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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