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谈斯屹与奶奶入席交谈的功夫,孟京攸借口去洗手,将相册也一并带走了。
“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莽莽撞撞的,看个照片而已,竟还从你手里把相册抢走了。”老太太笑道,“斯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会。”
“后面没有京妄的照片,几乎都是攸攸跟她同学和朋友的合照,想必你也没什么兴趣。”
谈斯屹只笑笑。
倒是魏阙与丁奉互看一眼:
没兴趣!
他家二爷可太感兴趣了!
刚赶走一个情敌,前男友又冒出来添堵。
此时的孟京攸走到走廊角落,把相册里关于前男友的照片全都取了出来。
她失恋不久,就传来外公病重的消息,她在北城待了一个暑假,随后就着手处理出国事宜,完全忘了老宅还有前男友的照片。
真是晦气!
她正忙着抽取照片,耳后突然传来一句:
“在干什么?”
孟京攸被吓得心脏收紧,手指一颤,有几张照片从指尖滑落。
而她转头时,谈斯屹已弯腰捡起照片,看了眼,神色未变,只是孟京攸道谢后,想将照片从他手中取回时,才发现照片被他捏得很紧。
“谈二哥?”
“怎么?准备把前男友的照片带回去珍藏?”
珍藏?
她是准备拿去销毁!
“我看起来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吗?”
谈斯屹眼底恢复亮色,“你当年对他情根深种,我可清楚记得,你18岁,为了他甚至不惜……”
孟京攸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本能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谈二哥!”
有些黑历史,就不必再提了。
谈斯屹只笑着,她的手覆在他唇上,他抿唇一笑时,温热的唇就这么轻轻贴在她手心,鼻端呼出的热息落在她手背,溅起热意。
孟京攸呼吸乍紧,刚想把手撤回去,却没想到谈斯屹已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从自己嘴上拿开。
“手动捂嘴,不想让我说?”
“我那时年少无知。”
“现在知道错了?”
“早就知道了。”
“那你是不是欠我一个道歉?当年因为那件事,你可没少给我摆脸色。”
旧事重提,孟京攸确实欠他对不起。
只是心里又有些憋屈。
方才就被他威胁哄骗着喝了杯姜茶,如今又欠他对不起,拿捏不住他也就罢了,怎么总被他抓着短处。
她心里懊恼,似乎完全忘了谈斯屹还握着她的手。
手指白皙纤长,指甲打磨平整,她常年刺绣,勾丝、刮线,指关节有磨损,指腹几乎被磨平,但她注重保养,其他地方却也细嫩。
温热、柔软。
他轻轻一握,掌心紧贴她的手背,温度炽灼。
烧得孟京攸皮肤都一阵紧绷,忙抽回手:“谈二哥,当年的事,是我不对,在这里跟你道个歉,也谢谢你及时阻止我干蠢事。”
“你当时怕是也没想过,最终会嫁给我。”
孟京攸点头,“说起这个,我本来还有机会成为你的长辈,你该喊我一声嫂子!”
“你比我小六岁,我喊你嫂子,你敢答应?”
“你敢喊,我有什么不敢答应的。”
谈斯屹笑着看她,脚步轻挪,靠近半寸:“你要是想听,我可以满足你。”
两人间不过半步距离,目光对接,孟京攸被他眼神烫到,他那神情,像是认真的。
“照片打算怎么处理?”谈斯屹岔开话题。
“销毁。”
谈斯屹点头,示意她将照片全都给他,“我让魏阙去处理,你赶紧去洗个手,准备吃饭,别让孟奶奶等久了。”
孟京攸把照片塞给他就落荒而逃。
他们现在是夫妻,喊嫂子?
这是什么背德文学,他有大病吧!
谈斯屹盯着她的背影,嘴角轻翘:
长辈?
嫂子?
想得挺美!
他低头看了眼照片,眸色忽得暗沉,手指收紧,照片瞬时被拧出几层褶痕。
**
用餐时,老太太拿出藏酒,孟京攸怕喝多又跟上次一样,借口晚上还有事要处理,没喝酒。
“你这丫头,该不会大晚上的还要绣东西吧,别把你的眼睛熬坏了!”
“不是绣东西,处理其他事。”
“看来你晚上是不准备住这儿了。”老太太语气怅然若失,转头看向谈斯屹又笑道:“外面下着雨,这里距离市区有段距离,你要不就在这儿留宿一晚?”
“我明日还有事,住这里不方便,谢谢您的好意。”
“你太客气了,你是阿妄的朋友,若是招待不周,我还怕那小子怪我。”
……
谈斯屹似乎是不胜酒力,喝了一些就有醉态。
所以吃完饭,魏阙与丁奉就主动提议要送他回酒店,老太太自然没多挽留,孟京攸顺势提出:“刚好我没开车来,能不能送我一程?”
“攸攸,”老太太蹙眉,“我让司机送你,你们也不一定顺路,别给人家添麻烦。”
“不麻烦。”魏阙笑道。
反正,
他们回的……
是同一个家。
——
车内
雨已停,热意反杀,车内冷气开得很足,孟京攸瞧着谈斯屹似是睡着了,便低声询问魏阙:“魏大哥,问你件事。”
“夫人,您太客气了,叫我小魏就行。”魏阙可不敢当她哥哥,“有什么事,您直说就行。”
“谈二哥今天跟纪骏说了什么?”
“这……”魏阙坐在副驾,用余光看了眼后排的谈斯屹,“这能说吗?”
孟京攸蹙眉,“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他都喝醉了。”
魏阙点头,孟家老宅子房间不算隔音,室内对话,他与丁奉都听得真切,就大致跟孟京攸复盘了一下。
“他真这么说?”孟京攸强忍着笑意,“他怎么如此毒舌?”
“我真怀疑,他自己舔下嘴,都能把自己毒死。”
孟京攸正笑着,有嘶哑低沉的声音猝然响起:
“我的嘴,很毒?”
那声音,低沉喑哑,似乎紧贴在耳边,吓得孟京攸呼吸一沉,本能转头,跌入一双幽沉的眸子中。
目光相接的瞬间,原本斜靠在椅背上的谈斯屹已直起身,靠近她。
他呼吸间,冷意伴随着葡萄酒香,扑面而来。
孟京攸心口乍然收紧,“谈、谈二哥,你……不是睡着了?”
“没睡。”
“你没喝多?”
“有一点醉而已。”
敢情醉酒是装的,这黑心肝的。
“把窗户开一下,通个风。”谈斯屹吩咐丁奉,刚下过雨,风中带着凉意和水汽,驱散车厢内留存的酒气。
孟京攸勉强从嘴角挤出丝微笑,她怀中还抱着那束红色芍药,低头拨弄花瓣。
“我的嘴,能把人毒死?”谈斯屹挑眉。
“我这是夸张的说法。”说人坏话被抓包,孟京攸难免窘迫。
“我的嘴能不能毒死人,你应该最清楚。”
“什么?”孟京攸困惑,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结果,谈斯屹接下来的话,让她大脑彻底死机了。
因为他靠近半寸,压着声音说:
“因为……”
“你亲过。”
轻飘飘一句,好似蝴蝶轻振翅膀,在她心上却掀起龙卷风,让她心跳失序,呼吸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