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摊位更热闹。
「猪先生炙肉铺」的老板把八字胡修成猪鼻轮廓，白围裙上绣着一行红字——I’m Mr. Pig，他一边翻串一边吹口哨，哨音是《猪之歌》的副歌。
隔壁「猪小姐蜜酿」摊的老板娘戴玫瑰色猪脸面具，把朗姆酒刷在猪肋排上，火苗一蹿，焦糖的甜香像给夜色涂了层蜜釉。
咖啡馆的圆窗是猪鼻孔，排风系统藏在鼻孔里，烘豆子的香味从「鼻腔」喷出，像猪在打喷嚏。
天花板垂下千只折纸猪，每页书纸都被折成猪尾巴卷，风一吹，纸猪群轻轻摆动，像给头顶铺了一层会呼吸的猪肉纹云朵。
“好壮观……”孟柚喃喃道。
可惜肖跨看不到了。
孟柚鼻子一酸，默默低头压制着眼泪。
“柚柚，你没来过吗？”陈琦藕一把揽过她的肩膀，“走，姐带你逛。”
孟浩瀚嗤笑：“陈琦藕，你带足步数了吗？柚姐还是跟着我吧，小爷请客！”
“孟浩瀚！谁跟你说老娘没钱？老娘有！！”
“你就是没有！”
“没有你个奶奶叔叔腿的，来打一架——”
孟浩瀚震惊：“你怎么学我骂人呢！？”
孟柚噗嗤一笑，心里感动得不行，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正准备走的时候，脑海里电光火石，人突然立住不动了。
陈琦藕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你们刚刚有看到那个断臂的人吗？”
陈琦藕皱眉摇头：“我没注意。”
孟浩瀚：“我在副本里被吓到了，出来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周围，但是我也没看到。”
孟柚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没有看到沈冬冬和孔福岁。”
陈琦藕冷汗直流：“我也是，沈冬冬……出事了？”
但她的身手怎么可能……
孟浩瀚大惊失色：“柚姐！我看到孔福岁的头像灰了！”
孟柚立刻开面板看好友列表。
顶置的头像灰了三个。
分别是肖跨、孔福岁和……沈冬冬。
孟柚：“那个断臂的人叫什么？”
孟浩瀚：“我听他朋友喊他二狗。”
陈琦藕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我想起来了，那个二狗之前坐过牢，是个亡命之徒，他妈妈曾经在我们小区附近开过面馆，我有次回家的时候看到他妈妈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那个男的好像就是二狗。”
“拉扯？”孟浩瀚疑惑，“这有啥？”
陈琦藕摸了摸鼻子：“就是……呃……那种，你懂吧。”
孟浩瀚差点惊掉下巴。
孟柚的手指在面板上滑动：“我看到他的头像也是灰的。”
缓过神来的孟浩瀚吞了吞口水：“……不应该啊，我听柚姐你俩提起过沈冬冬，也见过二狗，他们都很厉害……”
孟柚闭了闭眼，半晌，她沙哑地开口：“我想不明白……”
他们真的出事了吗？
肖跨给她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陈琦藕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如果遇到想不通的问题，那就先吃顿火锅吧！”
孟柚叹气：“好。”
孟浩瀚呵呵一笑：“付得起钱吗你……”
陈琦藕满脸不在意：“一顿能花多少？”
“什么？！”
“你说一顿要花多少！？”
陈琦藕咬牙切齿：“一个人五百万步数？？？？”
“好家伙，你怎么不去抢呢？”
“这位小姐，请您调整您的情绪。”
吧台后面的服务生——一只戴黑领结、前蹄粉得发亮的纸折小猪——用鼻孔喷气，发出“哼哧哼哧”的电子合成音。
“本店支持‘步数贷’，秒批秒放，利率只要0.99%……每分钟。”
陈琦藕当场把菜单拍回去：“老娘把你折成纸飞机信不信！”
孟柚冲上去一把把她抱住安抚情绪，孟浩瀚全程陪笑，俩个人一起把陈琦藕拖出了火锅店。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陈琦藕气得原地跺脚。
孟柚微笑：“乖，别在系统的地盘跟系统的手下闹掰。”
……说的也是。
陈琦藕委屈巴巴：“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孟柚：“空间里还有几个菜没吃完，要不将就一下？今天太晚了，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陈琦藕一下子抱住孟柚：“啊啊啊爱死你了，还是柚柚最好……”
孟柚已经对陈琦藕的肢体动作免疫了，只笑不语。
陈琦藕抬头看天色：“那我们去哪住？”
孟柚和孟浩瀚抬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
✠
宋仕旅把连帽卫衣的帽子兜头扣上，暗灰色面料被酒店灯带映出一层冷淡的银。
他背抵酒店一楼大厅的玻璃门框，右肩略低，是常年背包留下的习惯性倾斜。
帽檐阴影下，只露出半截鼻梁与紧抿的唇。唇色偏淡，被牙齿碾得发红，像自己跟自己较劲。
下半身是简单的黑色束口运动裤与旧板鞋，鞋帮磨得发白，却干净得不见一丝灰。整个人看似随意一站，实则重心微向前倾：脚跟虚点，膝盖松而未软，像一支随时可离弦的箭。
酒店旋转门每一次开合，他都抬眼一瞬——睫毛在顶灯下投出极短的阴影，又懒懒地垂回去。
“宋哥！！”孟浩瀚飞奔过来抱住他的肩膀。
宋仕旅顿了顿，回抱住孟浩瀚：“小瀚。”
陈琦藕也快步走过来。
可孟柚的脚步却还磨蹭在十米外的石板缝里，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住。
她抬眼，就看见他被孟浩瀚抱了个满怀，帽檐被那股冲劲撞得往后掉，露出全脸。
还是那副冷淡的骨骼，却因为眸里一闪而逝的笑，忽然有了温度。
温度太灼人，孟柚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要不先老老实实道个歉？
——宋哥，副本里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硬撑着，抱歉。
嘶……感觉有点敷衍啊。
——宋哥，你在我昏迷时用了万能药救我，我很感激，于是做出了不尊重你的事情，请你原谅我。
啧，感觉有点道德绑架。
——宋哥，当时情况紧急，这个决定是我觉得唯一能保护大家的办法。
唉，怎么那么牵强呢……
孟柚在心里把台词删到第三遍，还是没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