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央央眉头紧锁,一一将孩子们自报的家门记录下来。
临走前,她清点了剩下的食材。
这次特意买了很多,足够这些孩子吃上十天半个月都不用发愁,等吃完了,她再来补充。
小水拉着她的手。
“姐姐,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裴央央摸摸她的头。“有时间我就过来。”
孩子们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离开。
关上门,众人又开始玩闹起来。
初一没去打扰弟弟妹妹,自己懂事地收拾好桌子,提着剩下的米走进房间,忽然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站在里面,脸色顿时一喜。
“蓝哥哥!”
蓝卿尘从暗处走出,手里提着一些米面肉菜。
初一看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解释道:“蓝哥哥,之前你送来的米吃完了,这些是那个姐姐送来的。她问起了你,我按照你的吩咐,没有把你的下落说出去。”
蓝卿尘微微点头,上前摸了摸他的头。
他其实早就来了,看到裴央央在外面,就没有现身。
“抱歉,我这几天比较忙,现在才送东西过来。”
初一兴冲冲地跑过来,问:“蓝哥哥,你之前说要去帮大家报仇,成功了吗?”
想起端午那天发生的事,蓝卿尘目光一沉。
“快了。”
他看着院子里正追着那几只鸡喂食的孩子们,轻声问:“初一,你喜欢那个姐姐吗?”
初一立即点头。
“喜欢!她买了好多东西,大家很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
想到刚才吃到的美味,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肚子里现在还暖洋洋的,感叹道:“要是以后每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蓝卿尘:“会的,等我杀了那个狗皇帝,报了我们的血海深仇,以后永远可以过这样的日子。”
初一高兴地点头。
“太好了!到时候我要每天都吃一个鸡腿!”
他是院子里年纪最大的,平时照顾弟弟妹妹,表现得十分沉稳,此时才难得地露出几分孩子的天真。
蓝卿尘没有在小院里停留太长时间,他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太久。
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处破旧的大宅前。
墙壁斑驳,砖瓦脱落,就连大门也歪歪斜斜,门上的牌匾隐约还能看到“蓝府”两个字。
这里是他以前的家,只是父母被杀后,这处宅邸就彻底荒废了。
蓝卿尘在门口停留片刻,看着荒芜的宅邸,眼底慢慢涌现出恨意,攥紧了拳。
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七年前,他全家被屠,父母和妹妹惨死在仇人刀下的画面。
那一夜,大理寺少卿府上下二十一口人,除了他,无一幸免。
若非目光将他藏进床底,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挡住,他恐怕也早就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谢凛!
他一日不死,他的家人如何安息?那些无辜孩童的家人如何安息?
蓝卿尘咬紧牙,深吸一口气,重新迈动步子,走到宅邸后门处,按照某种节奏,轻轻敲了几下门。
吱呀一声,里面有人将门打开,警惕地看向周围,确定没人,才侧身让他进来。
“进来吧,大家正等你呢。”
进入蓝家旧府邸,走了一会儿,陆续出现人影守卫在周围,和前门的破旧荒芜不同,房间中要显得干净整洁许多。
守卫最多的院子是谢景行的住所。
那处他们精心准备多年的庭院被发现之后,谢景行带着所有人迅速撤离,最后藏入蓝卿尘已经荒废多年的家。
蓝卿尘的目光在院子里扫过,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家人惨死时的模样,心头一紧,连忙收回视线。
打开地窖的门,沿着台阶一路往下,很快,一个牢房出现在眼前。
光线昏暗,能隐约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被锁链吊在正中间,他身上穿着紫色圆领袍衫,腰系金玉带,赫然是本朝丞相的官袍。
只不过此时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一道道伤口遍布全身,以胸口一道箭矢的贯穿伤最为严重。
往上,他的整张脸皮似乎都被人剥了下来,血肉、眼球和牙齿裸露在外,让人毛骨悚然。
蓝卿尘皱起眉。
“怎么弄成这样?”
带他进来的人冷笑一声,走上去踹了他一脚,骂道:“这是他活该!谁让他背叛了我们,就是因为他,我们死了七八个兄弟,还放跑了裴央央,义父说,不能让他轻易死了,但也不能让他太痛快。”
被吊起来的人似乎已经昏迷,一动不动,又或者早已经疼得没了反应。
蓝卿尘移开视线,问:“你叫我下来干什么?”
那人笑了笑,道:“十七现在戴着他的脸皮,正在甄府出不来,只能多从他口中问出一些东西,那边才能顺利骗过所有人。我这几天所有手段都用尽了,想让你来帮帮忙。”
蓝卿尘:“我不会审问犯人,你去找别人。”
“你这话说的,要不是你突然抛弃用了那么多年的身份,不肯再回青溪馆,我何必非抓着这点不放?现在也只能从他这里多问出一些甄云露的消息,利用她接近裴央央了。”
“这老家伙,之前还挺配合,一说到他女儿,嘴巴比石头还硬!”
说着,他不解气,又狠狠甩了一鞭子。
那人疼得发出一声闷哼,挣扎着,锁链声大作。
蓝卿尘看着吊在锁链上,整张脸皮都被剥下来的人,心中唏嘘,谁能想到,堂堂右相竟然会沦落成这样?
“不是说,有真言丸吗?”
持鞭的人笑起来,说:“哪有什么真言丸啊?骗他们而已,里面掺了毒,只要服下,每半月就需要吃一次解药,这样就能被义父所用。”
蓝卿尘愣了一下,抿紧双唇,转身离开了地牢。
“你找别人来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