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山坳。
巴特尔勒住缰绳，他眯起眼。
眼前这个叫石坎村的地方，跟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不是那种一冲就垮的烂泥墙土坯房。
是石头垒的墙，还挺高，起码比上次听逃回来的家伙说的要高了一倍。
墙外还有削尖了的木头桩子，乱七八糟地插着。
墙头上，人影晃动。
一个个村民抓着五花八门的家伙。
有点意思。
这些大炎人，什么时候有这种胆子了？
巴特尔心里那点轻视，收起来一丢丢但不多。
在他看来这无非是羊圈的栅栏修高了一点，里面的羊终究还是羊。
“去，喊话。”
他对身边一个懂汉语的部下努努嘴。
那名北狄兵催马向前几步用生硬的汉话大吼：“墙后面的人听着！”
“把杀害我们兄弟的凶手交出来！”
“还有村里所有的粮食和铁器！”
“不然攻破村子，鸡犬不留！”
……
北狄阵中，巴特尔等得有点不耐烦。
没反应？
这帮南人是吓傻了还是有什么别的鬼？
他正准备下令试探性冲一下，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他左前方炸开！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北狄骑兵，连人带马被一股黑烟整个掀翻在地！
那个骑兵也滚在地上，盔甲凹进去一大块，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懵了。
巴特尔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他费了老大劲才控制住。
“什么鬼？打雷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轰隆！”
“轰！”
又是两声！
右翼和中间，又有两个倒霉蛋踩中了。
这次更惨，简易地雷里掺的铁钉和碎瓷片，伴随冲击波四散飞溅。
一个骑兵的战马直接被射成了筛子，当场倒毙。
巴特尔脸上全是震惊。
这他妈是什么巫术？
从地里长出来的天雷？
……
林火站在墙后，心里毫无波澜。
“第二波，上！”
石虎带着几个村里臂力好的年轻人，立刻拉开了手里的简易弓箭。
射的不是箭，是一个个用油纸包好的小火药包，引信露在外面，点燃后就甩出去。
这玩意儿射不远，准头也差。
但没关系。
根本不需要准头。
十几个冒着烟的小包，稀里哗啦地落进了北狄混乱的马群里。
“砰！砰砰！”
就像过年放的大号二踢脚，声音清脆，威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一个火药包恰好落在某匹战马的屁股后面炸开。
那马“嗷”一嗓子，疯了一样往前猛蹿，直接把前面的友军撞翻在地。
整个场面，彻底失控。
北狄人忙着安抚自己的坐骑，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队形。
……
巴特尔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还没跟敌人正经交手，自己这边已经伤亡了好几个，十几人带伤，马匹更是乱成一锅粥。
他巴特尔，纵横草原的雄鹰，竟然被一群泥腿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戏耍！
“下马！都给老子下马！”
“步战！给老我冲！把墙上那些杂碎的脑袋都砍下来！”
北狄兵的血性也被激起来了。
他们丢下受惊的马匹抽出弯刀，有盾牌的举起盾牌，嗷嗷叫着朝火墙的缺口和两侧冲去。
没了马他们依然是凶悍的步兵。
很快，他们就冲到了石墙之下。
“搭梯子！”
几架简陋的木梯被飞快地架在墙上。
“杀！”
北-狄兵像蚂蚁一样，顺着梯子往上爬。
“给老子捅下去！”
林永贵扯着嗓子大喊，他自己抓着一根长竹枪，用尽全身力气朝一个刚冒头的北狄兵捅去。
噗嗤一声，枪头扎进对方的脖子。
血喷了林永贵一脸。
墙头上，战斗进入了最原始最血腥的阶段。
石头、滚木往下砸，长枪、削尖的竹竿往下捅。
一个村民被爬上来的北狄兵一刀砍中肩膀，惨叫着摔下墙去。
伤亡，开始出现了。
北狄兵的攻势很猛，已经有好几处差点被突破。
“手雷！准备！”
林火吼道。
几个一直候命的村民，立刻把最后几颗宝贝疙瘩拿了出来。
这是林火的得意之作，陶罐里塞满了火药和钢珠，威力比之前的地雷大得多。
“看准了！扔到人最多的地方！”
林火自己也拿起一个，点燃引信，在手里掂了掂，计算着时间。
“扔！”
几颗冒着烟的陶罐被奋力扔下墙头，落入墙下最拥挤的北狄兵人群中。
“轰！轰隆隆！”
这一次的爆炸声，沉闷而恐怖！
墙下的北狄兵，成片地倒下。
巴特尔也被爆炸的气浪掀了一个趔趄，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墙头上那个年轻人。
这小子是谁？
这村子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进攻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北狄人死伤过半，剩下的人，也已经没了斗志。
墙上那些村民，明明个个面黄肌瘦，可打起来却跟疯子一样。
更可怕的是那个领头的年轻人，和那些闻所未闻的“天雷”。
巴特尔挣扎着站起来，胸口一阵阵剧痛。
再打下去他这三十个精锐，今天就得全交代在这。
“撤！撤退！”
听到命令，剩下的北狄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拖起还能动的伤员，跑向自己的战马。
他们上马的动作，狼狈不堪，远没有来时的嚣张。
石墙后面，先是一片死寂。
随即，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我们赢了！”
“嗷——！赢了！”
村民们扔掉手里的武器，互相拥抱着。
是火爷！
是火爷带着我们打赢的！
林火谨慎地派出了石虎带人去探查，确认北狄人是不是真的跑远了，别他妈的杀个回马枪。
足足过了一炷香，石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火爷，他们真跑远了！头都不敢回！”
林火这才下令：“开门！打扫战场！”
村门打开，村民们一拥而出。
当他们看到战场上的景象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遍地的尸体，残破的兵器。
“快看！这是北狄人的弯刀！好刀啊！”
“这皮甲！比咱们里正的衣服都好！”
很快，战利品被清点出来。
完好的北狄制式弯刀，十五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