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垢一来到内庄，就看到大儿子抱着一只鸡，二儿子抱着一只鸭，女儿抱着鸡蛋和鸭蛋，三人衣角边缘都有些泥痕和杂色的鸡鸭粪便……
见到阿娘来了，原本还开开心心的三个小屁孩立马就呆住了，脸上的笑容消失，唯唯诺诺的停下了脚步，齐齐歪头看向刚才指使他们抓鸡抓鸭捡蛋的陆离。
虽然刚才赶鸡赶鸭挺开心的，但是现在阿娘来了啊，先生／监正／阿兄，快救救我！
长孙无垢看了一眼三个孩子，转头望向看着李泰怀里胡鸭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的陆离，问道：“你在想什么？”
周围的人都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陆离神色轻松，随口说到：“我在想怎么把鸭肉的价格打下去。”
“为什么这么说？”
“鸭子的价值主要是肉和蛋，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但是其实鸭子身上的毛也很贵的，当鸭子的毛价格提高，人们就会为了取毛取肉而杀鸭，大量鸭肉出现，鸭肉就会变得廉价一些……不过大唐现在的环境，肯定是不适合大规模养殖的，散户养殖也不是不行，取毛卖钱给商贩，百姓留下鸭肉来吃。不过怎么利用好这些绒毛，还得好好研究一下。”
家财万贯，带毛不算。
大规模养殖，在现代没有经验的人一头撞进去都跟找死没什么区别，方方面面需要注意的都太多了。
但是不能大规模养殖，让普通百姓随便养点也是可以的，两个月大的嫩鸭子绒毛也是绒毛，并不需要养成下蛋老鸭子。
而且相比于鸡，鸭子的成长速度确实快，哪怕不育种，普通胡鸭三个月就能出栏了。
长孙无垢有些惊讶的问：“鸭毛那么值钱？”
“相对值钱。”陆离想了想说：“我看看能不能弄一个羽绒服出来吧，羽绒服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很轻，不用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也不用穿着厚重的衣服就可以保暖。”
说着，他就带三个孩子去杀鸡杀鸭，抹脖子滴血旺，烫毛抹毛一气呵成。
李承乾他们倒是很惊讶陆离动作那么干净利落……
把身上还有小毛的鸭子丢给下人拔干净，陆离转头在拔下来的鸭毛里面挑拣了一番。
将那些轻飘飘的绒毛拿在手里，他和长孙无垢还有三个小孩说：“这些绒毛，就是保暖的关键。”
长孙无垢有些嫌弃的躲开身上带着粪味的儿子和女儿。
她也是真的服了陆离了，带孩子来农庄这边玩不是不行，但是这在身上整上粪便什么的，未免让人有些无语。
李承乾他们注意到阿娘那微小的嫌弃举动，讪讪的笑了笑也不敢说什么。
陆离说到：“天冷的时候，人体无法从外界获取足够的温度，那么就只能想办法保留自己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但是如何尽可能的保留人体散发出来的温度，就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需要明白我们的温度是被什么带走的。”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给李丽质额头扇了扇风，“如果有风吹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热了？”
李丽质感受着额头上的威风，“对呀。”
陆离简浅的说道：“风带走了人身体上散发的热量，凉风吹到人的身上也会给人带来凉爽的感觉，所以御寒要先御风，不要让冷风吹到人的身上，同时还要锁住人体散发出来的温度。”
李承乾问道：“先生，所以想要御寒得要有一套密不透风的衣服？”
“如果真能密不透风的话，倒是也可以，问题在于真想要密不透风，按照大唐现有的衣物来说，往往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比如厚、或重。”
陆离看着他身上穿着衣服说：“你想不想在冬天穿的就像现在这样轻松，也能在外面玩？”
“想啊！”李承乾果断点点头。
“那么就必须得要找一种很优质的材料来御风，比如这绒毛。”
陆离叫人打来一盆水，将手上的绒毛压进水里。
虽然不少绒毛都是湿的，但是也有一些干的，这些绒毛被压进水中，并没有立刻湿透。
“轻柔不代表着不能御风，只要足够细密，就能抵挡寒风，就像这些绒毛抵挡住有缝隙就能透过去的水一样。”
李丽质配合的问道：“所以阿兄你要用这些绒毛来制作衣裳？”
“嗯。”
陆离点点头，“这些绒毛相比于皮衣和多层的厚实衣服，他是要更轻巧的。当然，做衣裳是一个，另一个就是鸭毛如果能卖钱的话，百姓们就会更舍得杀鸭，鸭肉的价格也会降低。现在一只鸭子在西市五十文钱左右，这基本上只是肉价，可如果羽绒就能卖15文钱呢？相当于肉的价格直接降到了30文钱，吃得起的百姓就更多了一些。”
这年头如果能搞羽绒服出来，那价格绝对高昂，杀二三十只鸭子取到的绒毛才够做一件衣服也没事，这玩意儿纯奢饰品，不会亏的。因为普通百姓衣裳用的面料也不足以支撑做羽绒服，所以这玩意儿从头到尾都只有贵族才能消费得起……
鸭子肉卖三十文钱，羽绒卖十五文钱，这年头产绒、回收率较低，大概需要二十五只鸭子的绒毛才能凑一件羽绒服所需。
但即便如此，一件羽绒服需要用到的绒毛，也才普通百姓一匹麻布的价格。
不过想要做羽绒服，可没那么简单，现在的锦缎面料防绒密度不够。绒毛的脱脂工艺也是一个问题，不计价格，纯手搓搞肥皂出来加上热水也能脱脂，可问题是——价格还是太贵了。
长孙无垢问道：“接下来高明他们不会再有容易弄脏身体的事情了吧？”
“应该没有了。”
长孙无垢听到这话，立刻跟三个孩子说道：“你们赶紧给我去洗澡、换衣裳！立刻、马上！”
孩子来内庄这边玩，长孙无垢对于他们会弄脏衣服什么的早有预料，带了他们的衣裳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沾上鸡鸭粪便那么恶心……
赶三个孩子去洗澡之后，长孙无垢才无语的跟陆离说：“你带他们玩不是不行，但弄那么脏干嘛？”
“多带他们来民间玩，其实挺好的。”陆离说：“晋惠帝何不食肉糜虽然有晋惠帝本身就傻的缘故，但是在另一个角度上，说明了另一个问题的存在——权力高层，已经站在了看不到底层百姓生活的云端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