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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唐新

    唐妙兴身陨“噬窟”的消息,如同一声无声的惊雷,瞬间传遍了唐门高层。

    尽管唐妙兴为了“丹噬大比”和后续传承之事,早已提前做了一些布置,支开或压制了部分可能强烈反对的长老,但他突然暴毙,且是死于修炼本门至高绝学失败,这消息依旧在留守内门的几位实权长老中引发了巨大的震动和恐慌。

    片刻之后,位于唐门内门核心区域、守卫森严的“议事堂”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数盏摇曳的油灯,将几位长老或惊疑、或阴沉、或悲戚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不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坐在上首的,是三位须发皆白、气息悠长深厚的老者。他们分别是掌管刑律的唐秋风,负责内务的唐明远,以及统领外门弟子、消息最为灵通的唐观海。这三人,是如今唐门内除了已故的唐妙兴外,资历最老、权力最大的核心长老。

    “消息……确认了吗?” 刑律长老唐秋风声音干涩,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面容古板严肃,此刻却难掩眼中的惊骇。

    “确认了……” 外门长老唐观海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是‘噬窟’值守弟子冒死传来的讯息……门长他……气息彻底消散,魂灯……已灭。现场还有……还有许新的气息!”

    “许新?!” 内务长老唐明远失声低呼,胖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他不是早在七十年前就……就追随董昌师兄,为三十六贼之事……殉门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在噬窟之中?”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禁忌的咒语,让在场所有知情的老辈人物都脸色骤变。甲申之乱,三十六贼,那是唐门历史上不愿提及的伤疤,牵扯到太多的恩怨和秘密。

    “现在不是追究许新为何还活着的时候!” 唐秋风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沉痛而决绝,“当务之急,是门长骤逝,消息一旦传出,我唐门顷刻间便有倾覆之危!”

    众人默然。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唐妙兴虽是兵行险着,但他毕竟是唐门的定海神针,是威慑外界的力量象征。他一死,唐门顶尖战力出现巨大真空,再加上之前“丹噬大比”引来的无数觊觎目光……内外交困,唐门千年基业,确实已到了风雨飘摇的悬崖边缘!

    “秋风长老言之有理。” 唐观海沉吟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拥立新门长,稳定人心,震慑外敌!否则,不等外人打进来,门内恐怕就要先乱了!”

    “新门长?” 唐明远苦笑一声,“门长一脉的几位师侄,虽不乏才俊,但论修为、威望、手段,谁能在此刻挑起大梁?更何况……那学会了‘丹噬’的林深……”

    提到林深,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年轻人,才是眼下最大的变数。按照唐妙兴生前的公告,学会丹噬者,便是下任门长。若他依约索要门长之位,给还是不给?给,唐门千年基业岂能交于外姓之手?不给,谁能挡得住那宛若雷神的恐怖力量?

    议事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绝望。似乎无论怎么选,唐门都难逃一场劫难。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在议事堂角落的阴影中响起:

    “或许……还有一个选择。”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阴影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是引林深和唐妙兴去噬窟的那名枯槁老者!他竟是唐门的暗影长老,辈分极高,常年守护禁地,极少过问俗务。

    “暗影长老?您有何高见?” 唐秋风连忙起身,语气恭敬。

    枯槁老者浑浊的眼珠扫过众人,缓缓道:“许新,还活着。”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三位长老浑身剧震!

    “他……他真的还活着?在噬窟?” 唐明远急声问道。

    “是。” 暗影长老声音平板,“而且,是他亲眼见证了门长……陨落。也是他,与那林深,有所接触。”

    “许新师兄……” 唐秋风眼中光芒剧烈闪烁,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是董昌师兄的结义兄弟!是当年我唐门最杰出的天才之一!论辈分,他甚至是妙兴师兄的师兄!论实力,七十年前他便已臻化境,如今在噬窟潜修七十载……”

    唐观海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精光:“秋风长老,你的意思是……”

    唐秋风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拥立许新师兄,为新任门长!”

    “什么?!” 唐明远失声,“可他……他是戴罪之身啊!三十六贼的污点……”

    “污点?” 唐秋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是七十年前的旧账了!如今谁能说清?许新师兄在噬窟面壁七十年,什么样的罪孽不足以抵消?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唯一能名正言顺、且有足够威望和潜力稳住局面的人选!”

    他环视众人,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一,他辈分极高,实力深不可测,足以服众,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外敌!第二,他与林深有过接触,或许能稳住那个变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唯有拥立他,我们才能以‘延续唐妙兴门长遗志,由门内前辈高人接掌’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否定掉林深依据之前公告继承门长的合法性!”

    最后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唐明远和唐观海瞬间明白了关键!

    没错!拥立许新,不仅能快速稳定内部,更能将一个天大的麻烦(林深继承门长)转化为一个可以内部协商的“家务事”!毕竟,许新是正宗的唐门前辈,比林深这个外人更有资格继承门位!

    “可是……许新师兄他会答应吗?” 唐明远仍有顾虑,“他隐匿七十年,恐怕早已心灰意冷……”

    “由不得他不答应!” 唐秋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为了唐门的存续,个人意愿必须让步!更何况,这是他重回唐门、洗刷过往的唯一机会!我相信,只要陈明利害,他会以大局为重的!”

    三位长老快速交换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这是目前形势下,唯一可能挽救唐门于既倒的险棋!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请’许新师兄!” 唐秋风当机立断。

    ……

    噬窟之外,许新佝偻着身子,望着呜咽的山风,乱发下的眼神空洞而苍茫。七十年的与世隔绝,师兄的惨死,唐门的未来……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就在这时,他感应到数道强大的气息正急速靠近。

    片刻后,以唐秋风为首的三位核心长老,以及数名气息沉凝的内门精锐,出现在噬窟入口。他们看到许新,神色复杂,有惊疑,有敬畏,也有一丝决然。

    唐秋风上前一步,对着许新深深一揖,语气凝重而恭敬:“许新师兄!门内骤变,妙兴师兄不幸仙逝,唐门如今危在旦夕!我等长老一致决议,恳请师兄出山,继任唐门门长之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许新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群人,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让我当门长?呵呵……你们是找不到人了吧?还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去应付那个叫林深的小子?”

    唐秋风被点破心思,老脸一红,但依旧坚持道:“师兄明鉴!局势如此,唯有师兄的威望和实力,方能稳住局面!至于林深……只要师兄继位,他之前获得的门长继承资格,自然……便需再议。此乃为了唐门千年基业,还请师兄以大局为重!”

    许新沉默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些后辈弟子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虑和期盼。他本可一走了之,继续他无牵无挂的隐匿生活,唐门存亡,与他何干?

    但……脑海中闪过董昌憨厚的笑容,闪过唐妙兴临死前的不甘,闪过这七十年在噬窟中感受到的、唐门一代代先辈留下的不甘与执念……

    他终究,还是姓唐。

    良久,许新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将七十年的光阴都叹了出来。

    “罢了……既然躲不过,便是宿命。”

    他挺了挺佝偻的背,虽然依旧瘦骨嶙峋,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一丝属于当年那个天才弟子的锐利光芒。

    “门长之位,我可以接。”

    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但我有一个条件。”

    “师兄请讲!”

    “从今日起,世上再无‘许新’。” 他缓缓道,声音沙哑却清晰,“只有……唐新。”

    唐秋风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许新这个名字,终究与三十六贼的旧事牵扯太深。改名“唐新”,意味着与过去彻底割裂,以全新的身份执掌唐门,既能避免旧事重提带来的非议,也表明了他重归唐门、一切重来的决心!

    “谨遵门长谕令!” 唐秋风三人立刻躬身应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要他肯接手,改名不过是小事!

    唐新(许新)微微颔首,乱发下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投向唐门内门的方向,那深邃的目光仿佛已穿透重重屋舍,看到了未来无数的风雨。

    “走吧。” 他沙哑地开口,迈动了七十年未曾踏出禁地的脚步。

    “该去会会,那些等着看我唐门笑话的人了。”

    一场关乎唐门命运的权力更迭,在这幽深的禁地之外,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悄然完成。逝者已矣,而生者,不得不背负起沉重的过往与未卜的前路,继续前行。

    唐门的风云变幻,噬窟的生死较量,以及那千年大派权力更迭的暗流汹涌,随着林深的离去,都被隔绝在了那云雾缭绕的蜀中山峦之外。

    林深离开唐门的方式,与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痕迹。他没有与任何人道别,包括那位新上任、改名唐新的老怪物。

    只是在某个清晨,守卫山门的唐门弟子交接班时,隐约看到一道缠绕着细微电弧的黑色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在了下山小径的尽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笼罩在唐门上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的悄然散去,让许多暗中警惕的高层,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这个煞星,总算走了。

    至于他是否对门长之位易主有所不满?是否还会回来?无人知晓,也无人敢去深究。

    唐门如今自顾不暇,需要时间在新门长唐新的带领下舔舐伤口,稳定内部。林深,已然成了唐门不愿提及、却又深深忌惮的一个名字。

    林深自然不在意唐门如何。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初步融合了“丹噬”之力的雷霆,在他体内如同蛰伏的毒龙,隐含着更诡谲强大的潜能。这便足够了。

    他搭乘最快的交通工具,返回了北京。

    北京城的喧嚣与繁华,带着一种现代都市特有的、浮躁而充满生命力的气息,与唐门那阴森、古老、杀机暗藏的氛围截然不同。林深回到位于市区的那处僻静院落,这里是他和夏禾临时的居所。

    三个月的时间,在平静中缓缓流逝。

    林深的生活似乎回归了一种模式化的状态: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冥想,熟悉和锤炼那新增的、带着丹噬特性的雷霆之力。偶尔,他会外出处理一些琐事,或接收一些来自不明渠道的信息。他的气息愈发内敛,但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丝电弧,却比以往更多了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寒。

    夏禾的腹部日渐隆起,原本妖娆的身姿因孕育新生命而更添几分圆润与柔和。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但眉宇间那股天生的媚意,似乎被一种即将为人母的温婉与期待冲淡了些许。她很少过问林深在唐门的经历,只是细心地照料着他的起居,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她知道,身边这个男人背负着秘密与力量,他的世界远非她所能完全理解,但她选择相信,并守护好这片小小的、属于他们的天地。

    这一日,秋意已深,北京的天空高远而清澈。

    院落里,几片金黄的银杏叶悠悠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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