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一惊,皆是沉默。
    大长老摇了摇头:“可还有其他办法?”
    “原始秘境……”
    莫离声音低沉:“其中或许有办法。”
    原始秘境四个字一出,所有人的脸色瞬间比死人还要难看,那是一片有进无出,埋葬了无数强者的绝凶之地。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个身着翠绿长裙的侍女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她脸色惨白如纸,衣裙上沾着点点黑血。
    “宗主,不好了。”
    “大师姐她……,她突然吐血不止,气息快散了!”
    “偏殿的几位师兄也突然浑身抽搐,七窍流血,修为………修为好像都蒸发了!”
    “什么!?”
    牧元复眼前一黑,身形瞬间消失原地。
    莫离莫弃二人化作残影紧跟而去,其余长老挣扎欲起,却纷纷踉跄跌倒,互相搀扶着跟了上去。
    炼丹房内,气氛阴冷得如同冰窖。
    小玉宗大师姐,苏心棠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唇边不断溢出浓黑的血沫,她的身体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冰冷下去,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后一步到来的莲碧扑到床榻前,手指搭上那几乎感觉不到脉搏的手腕。
    片刻后,她猛地缩回手,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绝望道:“宗主,心棠她血脉逆流,那命运术的力量正在吞噬着她的最后一丝生机。”
    “混账!!”
    牧元复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玄铁丹炉上,炉身发出沉闷的巨响,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和暴戾的杀意席卷全身。
    他死死盯着榻上气息奄奄的苏心棠,眼中一片血红。
    小玉宗和天玄宗之间,素来便是世仇,两宗之人一旦见面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苏心棠,小玉宗的大师姐,她便是遭到了天玄宗的暗算重伤濒死,如今又身中命运术,纵是小玉宗有通天之能也无法保住她的性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二十载春秋流转,牧元复亲眼见证苏心棠从稚嫩孩童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些年来,他不仅倾囊相授,更视她如己出。
    当年苏心棠道基受损,奄奄一息之时,他不是没有想过提剑杀上天玄宗,讨个公道。
    可他终究是一宗之主,身后是数万弟子的身家性命,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他恣意妄为。
    正当牧元复一筹莫展之际,莫离忽然开口:“或许还有一法。”
    “说。”
    “传说原始秘境深处,有一口九幽泉,能凝魂聚魄,若取得此水,心棠或有一线生机。”
    众人闻言再次沉默下来。
    又是原始秘境!
    牧元复沉吟良久,终是摇头:“传说虚无缥缈,真假尚且不知。”
    “你可知道,千年来闯入原始秘境之人,有几个活着回来的?”
    “此法不可行。”
    莫离微微张嘴,到了嘴边的话,最终化作一道叹息消散。
    “让我去。”
    一道清朗声音自门外响起。
    众人蓦然回首,只见牧歌不知何时立于门前。
    “少宗主?”
    “牧儿?”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牧歌缓步而入,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
    “原始秘境的传说,我亦有耳闻。”
    牧歌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如今宗门危难,我这个少宗主,总不能永远躲在诸位身后。”
    牧元复凝视着儿子,眼眶倏地发热,不准痕迹的背过身去:“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少宗主三思!”
    一向看他不惯的大长老竟率先劝阻:“你修行尚浅,万万不可冲动!”
    牧歌微微躬身:“多谢大长老关心,但天生绝脉尚不能阻我道途,原始秘境又如何?”
    他环视众人,声音铿锵有力道:“况且秘境限制骨龄十八,炼气六层以下,整个小玉宗,唯我符合条件。”
    “这是我身为少宗主必须承担的责任。”
    一番话掷地有声,满座动容。
    谁曾想那个离经叛道的少年,如今竟已有了这般担当?
    牧元复肩头微颤,挥了挥手:“容我再想想,你先回去。”
    “请父亲早做决断。”
    “天玄宗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大师姐,也等不起了。”
    待牧歌离去,牧元复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莲碧身上:“三长老,无论如何,请你为心棠争取时间。”
    “必要时,可请莫长老相助。”
    说完,他的声音陡然严厉:“危难当头,凡本宗之人,应众志成城,若有人暗藏私心,休怪本座无情。”
    众人心神一凛,齐声应是:“谨遵宗主令!”
    时光流转,黄昏已至,牧歌站在小玉宗的最高处,望着平流雾怔怔出神。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看过天空了,慈烟儿死后,他甚至感到了迷茫。
    但现在,他找到了新的方向。
    他太弱了,弱到连想保护的人都护不住。
    这个想法在犹如一颗种子在心中生了根。
    他身为小玉宗少宗主,牧元复退位后,不出意外,他就该是新任宗主。
    有些事,生来就该他去完成。
    “真的想清楚了?”
    牧元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牧歌没有回头,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大师姐一介女流尚能仗剑护宗门,我岂能永远躲在父亲身后?”
    牧元复重重拍上他的肩头,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好,这才是我牧元复的儿子!”
    “你此行任重道远,打算何时动身?”
    “天黑之后。”
    牧歌望向远方:“天玄宗的眼线,想必已经布下了,不可打草惊蛇。”
    “也好…………”
    夜幕降临,牧歌悄然离开宗门,只从藏经阁带走了三卷古籍。
    功法他有吞天壶相伴而生的吞天诀,自神器苏醒那日便烙印在神魂中。
    与吞天壶共生,意味着神器炼化的力量会反哺于他。
    但受修为所限,吞天壶无法全力施为,否则第一个爆体而亡的就是他自己。
    如今他最缺的,是实战的经验与神通。
    小玉宗之巅,牧元复遥望儿子远去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
    “莫弃,把老鼠清理一下,我请番天印开启护宗大阵。”
    夜幕之下,牧歌沿着小道而行,原始秘境入口远在数百万里的洛州,这般距离对寻常修士而言堪称天堑。
    结婴修士可缩地成寸,咫尺天涯只不过瞬息可至,而修为不足者只能依靠传送阵。
    即便如此,往返也需数日,于他而言,时间更加紧迫。
    通过传送阵才能最大程度的节约时间。
    而距离他最近的传送阵,在小玉宗山门在的通州之内,那里是小玉宗的产业。
    当他亮出少宗主的腰牌之时,这通州之内,还无人敢阻拦他。
    通过传送阵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忽然一亮。
    青州,到了。
    此为极乐禅宗的地盘。
    牧歌忽然想起世人对那群秃驴的评价。
    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