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协议达成（2）
这次的条件，她提得更加具体和强硬。
陆清淮抬起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写满认真和执拗的小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许小姐倒是比很多所谓的商业对手都要直接。你不怕我觉得你这是在得寸进尺，甚至贪得无厌吗？”
“这不是得寸进尺，陆先生，这是最基本的等价交换原则，”许欢颜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努力装出“理直气壮”、“天经地义”的样子，尽管心跳快得像打鼓，“您需要我帮您应对家族内部的麻烦，我请求您帮我清除侵蚀我们许氏的蛀虫。这很公平。而且，”她顿了顿，强调道，“您昨天在‘青竹居’亲口承诺过，会帮我这个忙的。”
她巧妙地将他自己说过的话作为依据。
“我确实说过。”陆清淮没有再表示异议，低下头，在笔记本上流畅地写下了“2.”，笔尖在纸面上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措辞，然后才继续书写。写完，他再次抬眼：“还有第三条吗？”
“还有第三条！”许欢颜赶紧接上，生怕这难得的谈判窗口期关闭，“宴会上如果遇到顾宇辰、白薇薇，或者任何其他故意找我麻烦、试图让我难堪的人，您必须第一时间出面帮我解围，不能让我一个人独自应付所有刁难。还有，”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一些，带上了一点难以启齿的羞涩，“绝对不能把我为了筹钱而变卖包包的事情说出去，这……这严重关乎我的个人形象和声誉！”
最后这句，她说得格外小声，几乎像是在嘟囔。
陆清淮的目光掠过她微微泛红的耳尖，没有戳穿她这点小小的尴尬和虚荣，只是用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说道：“可以。宴会期间，我会让林舟额外留意你的周围，确保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找你麻烦。至于你变卖个人物品筹集资金的事情，”他语气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肯定，“我对此毫无兴趣，更没有必要与任何人提及。”
他端起那杯漆黑如墨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向她：“还有第四条需要补充的吗？”
“没、没有了！就这三条！”许欢颜如释重负，赶紧把那张承载着她所有“底线”的便签纸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包里。
她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陆清淮这么好说话，几乎是有求必应，她还以为要经历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呢。
“你的条件说完了。那么，我也补充两条我的要求。”陆清淮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少许，眼神变得比刚才更加专注和认真，“第一，宴会当天，你必须穿我让人为你准备好的礼服出席，不允许自行选择服装——这不是刻意为难你，是为了确保你的着装完全符合陆家宴会的规格与氛围，避免被某些挑剔的客人以此为借口挑刺，让你陷入不必要的窘境。”
许欢颜心里“咯噔”一下：“礼服？您亲自准备的？会不会……太夸张了？”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些影视剧里看到的、裙摆拖地数米、镶满耀眼水钻、沉重得能当武器的夸张礼服，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惊恐，“比如那种需要好几个人帮忙才能穿上的、亮瞎人眼的……我怕我驾驭不了，走路都会绊倒自己。”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那种礼服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得四脚朝天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不会。”陆清淮似乎看穿了她那些丰富的、带着灾难色彩的想象，语气难得地缓和了一丝，“礼服会提前根据你的具体尺寸量身定制或者修改，款式会选择简洁大方、易于行动的类型，绝不会给你增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好吧。”许欢颜迟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大佬亲自把关的礼服，品味应该不会太差吧？至少不会像把窗帘布或者圣诞树穿在身上……万一真的难看至极，她就……她就假装突然肚子疼！反正协议里也没明确规定不能“合理请假”！
“另外，第二条，”陆清淮没有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继续道，“无论宴会上发生任何情况，遇到任何人，听到任何话，你都不允许中途擅自离场。必须等到宴会正式结束，然后，跟我一起离开。”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个没问题！”这条要求反而让许欢颜觉得安心，这等于再次强调了陆清淮会负责她的安全，不会让她落单。
“很好。”陆清淮似乎对她的配合表示满意。他再次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两份打印得整整齐齐的协议文件，将其中一份推到她面前，“这是根据我们刚才谈的所有条件拟定的书面协议。上面清晰列明了各项条款，没有隐藏任何额外内容，你可以仔细过目。”
许欢颜赶紧拿起那份协议，像对待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一样，逐字逐句、聚精会神地仔细阅读——
协议条文写得异常清晰明了：假扮女伴的义务仅限于宴会当晚；陆清淮方需提供白薇薇的犯罪证据及宴会期间的全面保护；许欢颜方需配合应付亲戚提问，保持基本礼仪；双方自此互不拖欠，无其他附加义务。甚至还在责任条款里，白纸黑字地加了一条：“甲方（陆清淮）需承担乙方（许欢颜）在宴会期间的一切人身安全责任”。
“这……这怎么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许欢颜看得有点发懵，她原以为来自陆清淮的这种协议，多半会充斥着各种隐晦的、不对等的“霸王条款”，没想到竟然如此公平公正，甚至……很多细节明显是在偏向和保护她？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陆清淮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讶和疑惑，难得多说了一句话，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调侃，“我陆清淮行事，还不至于需要靠欺负一个小姑娘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许欢颜的脸颊“唰”地一下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还在认真研读协议的最后几行字，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迫：“我、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您实在是太讲道理了……”她小声嘟囔着。
“讲道理，合作才能长久。”陆清淮说着，将手中的钢笔再次递向她，“如果确认没有问题了，就在乙方签名处签字吧。协议一式两份，你保留一份，我保留一份。”
许欢颜接过那支沉甸甸的、似乎还带着他指尖温度的钢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协议指定的位置，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高级纸张的瞬间，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假扮女伴协议”，更像是一份正式将她与陆清淮捆绑在一条战线上的“盟友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