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爷、狗五爷和霍仙姑三人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这位赫连大人。
他们之前听闻过张府住进了一位了不得的贵客,佛爷对其极为恭敬,但耳闻终究不如眼见。
齐铁嘴抬起屁股,毫不犹豫地选择坐了靠近蛇神大人的空位上。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身体前倾,点头哈腰:
“赫连大人午安,大人莅临梨园,真是令梨园蓬荜生辉……啊不,祥瑞笼罩啊!”
狗五爷:“……”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胡诌的齐铁嘴。
齐铁嘴已经从佛爷那里知道了二爷和夫人的事情。
不愧是蛇神大人啊!
简直是法力无边,让人崇拜至极!
齐铁嘴望着蛇神大人的眼中闪烁着亮闪闪的光彩。
把五爷和九爷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八爷的眼神怎么能这么恶心?
解九爷比齐铁嘴要沉稳得多。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强行保持着冷静。
直到昨天,他不得不相信佛爷的话。
眼前这位可能真的是神。
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是能够逆转生死的,除了神,还有谁能做到呢?
二爷夫人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二爷夫人必死无疑,药石无医,可就是一个这样即将走入死亡的人被赫连大人拯救回来了。
霍锦惜眼中带着惊艳。
她原本以为二爷已经是世界上少有的美男子,如今看到这位名叫赫连的男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这绿发金眸还真是世间罕见!
赫连忽略周遭朝着他投来目光。
他安然坐在中央,目光平淡地落在戏台上。
就在这时,梨园内的灯火忽然暗下去几分。
齐铁嘴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只能咽下去了。
所有的嘈杂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迅速平息下来。
戏台之上,明亮耀眼。
锵锵咣——
一阵急促富有韵律的锣鼓点儿敲响。
瞬间抓住了所有观众的心神。
好戏要开场了。
丝竹声悠悠响起,如泣如诉。
后台帘幕一动。
一道身着锦绣戏袍、头戴珠翠凤冠的婀娜身影,踩着细碎的台步,宛若一朵红云,翩然飘至戏台中央。
正是二月红。
他刚一登场,还未开腔,仅仅是一个亮相,便赢得了满堂喝彩。
“好!”
掌声和叫好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台上的二月红水袖轻甩,眼波流转,唱腔婉转悠扬。
在这娱乐手段匮乏的年代,听戏就是最大的娱乐活动。
赫连看着看着,竟然也听进去了。
在他身边,张启山的目光静静地从赫连身上转移,他看着台上的二月红,却远不如赫连专注。
与此同时。
长沙城码头人来人往,喧嚣不止。
码头后一处僻静的小院,临水而建。
这栋小院原本是陈皮和手下处理些私密事务的据点,如今成了他养伤的地方。
陈皮身体上的伤势不重,只是被吊了一天一夜,心里又难受,才养了这么久的伤。
但到底身体底子年轻强健,很快身体就全部恢复了。
真正难以愈合的,是陈皮心底那道裂口。
院子里,陈皮坐在一张小凳上,低着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脚下地面的砖缝里。
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阳光穿透树冠,在地面上投下块块光斑。
陈皮周身沉郁的气息久久不散。
如果不是他,师娘不会受苦。
师父师娘也不会分开!
更不会忘记彼此!
他该听师父的话,不让师娘碰墓里的东西。
陈皮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和师娘还能再见吗?
雪山神殿在哪儿?
“四爷。”
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在距离陈皮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声禀报:“外面来了几个日本人,领头的娘们儿说姓田中,想见您。”
陈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盯着地面,声音沙哑烦躁,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不见。让他们滚。”
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见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心思叵测的日本人。
汉子应了一声“是”,正要转身去打发人。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院门,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群日本人竟然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
“陈舵主,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一个带着明显口音的女声响起。
以田中凉子为首,四五个眼神精悍的男子,不顾码头伙计的阻拦,径直闯入了小院。
将他们包围的码头汉子一脸焦急和愤怒,看向陈皮,显然没能拦住。
田中凉子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洋女士西装,干练强势。
她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目光扫过陈皮,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轻蔑。
陈皮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邪火“噌”得一下就窜了上来。
这群人算什么东西?
一群鬼子垃圾!
也敢在他的面前摆谱?
他最恨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派!
陈皮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盯向田中凉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他们以为他们是神吗?
一群鼻孔朝天的蠢货!
田中凉子对陈皮的怒火视若无睹,或者说,她早有预料。
陈皮不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但这条疯狗利用好了,也是能派得上用场的!
田中凉子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上前一步,目光直视陈皮,抛出了一个她自以为足以拿捏住陈皮的筹码:
“陈舵主,请不要动怒啊。我此次冒昧来访,是听闻你师娘身染重疾,帝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医学技术,或许,可以对你师娘的病情有所帮助。”
她早就调查清楚了,二月红的夫人是陈皮最大的软肋,为了他这个师娘,陈皮什么都肯做。
陈皮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眼中夹杂着冰冷的嘲讽。
这群日本人根本不知道张府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师娘早已痊愈。
他们还拿着治病这个筹码,想来要挟自己?
陈皮心中那股子邪火奇异地平息了下去。
他倒要看看,这群东洋鬼子,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陈皮:“那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