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丰安庄外的土路上,亢正阳一行二十余骑,马儿经过,扬起的尘土被夕阳染成了暖橙色。
眼见得村前的老槐树下,正蹲坐着几个村中老人,亢正阳立即一勒马缰,胯下的枣红马立即停下,急促地喘着粗气。
亢正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快步朝着老槐树下的几人迎了上去,几个村中老汉见是部曲长来了,忙站起来。
“亢曲长!”
“部曲长,你咋从这边儿过来了,不是去天水城了吗?”
几个村夫七嘴八舌地和亢正阳打着招呼,亢正阳却没心思跟他们寒暄。
亢正阳急问道:“堡里今天,可还平静?”
一个村夫摇头道:“不晓得啊,打从下午时,堡门就关了。
俺本来想去磨些豆子,要去磨坊的,结果到了堡门口儿一看,嘿,进不去了。”
另一个村夫道:“是啊,这又没闹马匪,好端端的关啥门,你说怪不怪。”
几个村夫说着话,倒是谁也没有怀疑堡里出了大事。
杨府在这个同心圆建筑区的最中心,他们在堡外,又隔着一条“护城河”,所以根本听不见里边的喊杀声。
那又不是千军万马,没那么大的动静。
亢正阳一听这话,却是脸色大变。
杨灿吩咐他先行赶回来时对他说的清楚,李有才装病留在府里,目的就是为了查找甲胄下落,叫他务必要保证那批甲胄和秃发隼邪不被发现。
如今堡门在午后时就已经关闭了,那定是李有才和张云翊已经发动了。
他们此时怕是已经搜到那些要命的证据了吧?
想到这里,亢正阳心头一沉,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杨灿要是完蛋了,他也就完蛋了,他们俩现在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亢正阳立即吩咐一名部曲道:“你去村里击钟,立即召集所有部曲,叫他们前往堡前待命!”
说罢,亢正阳便领着剩下的随从,急急驰马往丰安堡赶去。
本来,他是想悄悄地进村,待问清情况,再来个闪击李有才。
现在现在堡门都关了,那还闪击个屁啊,莽就是了。
丰安堡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前吊桥也高高地吊着。
“护城河”里清水粼粼,映着夕阳的余晖,却透着几分冰冷的威慑。
亢正阳策马来到河边,勒住马儿,仰头朝着堡上大喊道:“上面是谁值守,为何关了堡门,某乃亢正阳,立刻打开堡门!”
堡墙上静了片刻,才悄悄探出几个脑袋。
亢正阳一看,认得。
这几个人不是张云翊的护院武师,而是他的府上家丁。
不过,这几个家丁也被配发了武器,张云翊命令他们守在堡门处,一共也就六七个人的样子。
眼见堡外来了二十多人,个个骑马,气势彪悍。
而丰安庄执掌兵权的亢正阳立马于堡前,声如殷雷,他们不由得紧张起来。
一个家丁壮起胆子道:“亢、亢曲长,我们不能开啊。
张庄主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开。”
“混账!某乃丰安部曲长,丰安内外治安,概由本人负责。谁准你们关了堡门的,给我打开。”
几个家丁也不敢跟他呛声,把头一缩,就不理他了。
亢正阳见了不禁颇感无奈,这城堡一般的所在,哪怕他有成千上万的人,徒手也进不去啊。
至于攻城器械,这庄中压根儿没有,寻常的梯子也够不到堡墙的沿儿上。
亢正阳无奈,只能攻心为上。
这些张府家丁,其中好几个本就是丰安庄村民。
亢正阳一边软硬兼施,大声喊话,一边命人去带这几个家丁的家人来。
他希望到时能凭着这些家丁的家人,说服这些家丁打开堡门。
此时的堡内,早已乱作一团。
丰安堡匆匆关闭时,那些在匠作铺子干活的匠人、学徒,全都被截在了堡内。
他们隐隐能听到庄主府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又看到张庄主的家丁控制了堡门,哪里还不明白堡里定然出了大事!
一些胆子大些的匠作坊主聚在街角,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脸上满是担忧.
还有些胆小的,干脆把自家门板死死顶上,只敢扒着门缝,小心翼翼地窥探外边的动静。
亢正阳在堡外喊话,他们也隐隐听到了。
不消片刻,堡中部曲全都被召集到了堡前,这么多人喊话叫骂,里边自然就听得更清楚了。
“师父,我听清了,真的是亢曲长回来了,他还带了部曲,围了坞堡呢。”
“嗯?”
赤裸着上身,守着一炉快熄的炭火,坐在长条凳上的李越李铁匠,一听徒弟这话,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汗水和油渍,肌肉线条如铁块般紧实。
身旁的炭炉边,竖着一柄沉甸甸的大锤。
锤柄因为长时间挨着炭火,已经被烤得微微发烫。
李铁匠缓缓伸出手,攥住那根发烫的锤柄,慢慢站起身来。
李铁匠沉声道:“亢曲长都回来了,咱们还有啥好怕的?跟师父走!”
李铁匠提着大锤就大踏步地走出了铁匠铺。
这年代的师父跟学徒关系是非常紧密的,当师父的管教徒弟时,就算失手把他徒弟打伤,徒弟的家人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李铁匠拎着大锤出了门,他的徒弟们立即各自抄起一件铁器跟了上去。
有个小徒弟还顺手拔出了插在炭炉中的火钎子,那前一截儿还烧得通红呢。
“张协理要对庄主不利,现在亢曲长回来了,大家伙儿跟我一起,去开堡门啊!”
李铁匠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大吼,声音洪亮,传遍了半条街。
油坊的王掌柜正扒着门缝往外看,听到喊声,探出头一瞧,就见李铁匠光着膀子,手里拎着大锤,气势汹汹地走在最前。
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徒弟,扛锄头的、拿铁钎的、拿剑胚的,紧紧相随。
王掌柜心里一盘算,抄起一把沉甸甸的油勺儿,就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家里榨油用的撞杆儿太沉,他实在抱不动。
李铁匠现在可以说是杨灿的铁杆拥趸。
自从杨灿改良了耕犁和水车,他的铁匠铺生意越来越好,赚的钱比以前翻了几倍。
而且,虽说名气不如杨灿大,可“李铁匠”的名号也渐渐传了出去。
以前只有极少数人尊称他一声“铁翁”,现在庄子里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铁翁”?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是杨灿给的;实打实的利益,也是杨灿带来的。
李铁匠虽是粗人,却最懂“知恩图报”四个字。
眼下堡外都有帮手了,他要是还缩在铁匠铺里不敢出面,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至于王掌柜的,却是因为杨灿担任庄主以来,处事公道.
张家的远亲近邻,再也不能仗着关系,时不时占他的便宜。
一见李铁匠、王掌柜都冲了出来,那些还在犹豫的匠作坊主们也不再迟疑了。
木匠拎着斧头,泥水匠提着瓦刀,豆腐坊的张师傅都拎着把切豆腐的直尺刀,一个个气势汹汹地从铺子里冲出来。
堡门上面的张府家丁们慌了,他们平时就是干些端茶倒水、洒扫庭院的活,哪里负责过打架?
更何况,冲过来的这些匠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一看就不好惹,他们哪里打得过?
李铁匠领着人往堡门上一冲,不消片刻功夫,就打得几个张府家丁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地逃跑了。
李铁匠解开控制吊桥的绳索,王掌柜的带人去开大门。
很快,亢正阳就带着大队的部曲兵,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亢正阳也来不及向他们道谢,便心急火燎地向杨府跑去。
李铁匠等人见状,一不作二不休,也提着家伙跟了过去。
此时,张云翊久攻不下,刚让管家万泰带了俩人绕去后边寻找机会。而前边,则组织人马抱着撞木,继续不断地撞击。
在反反复复的撞击下,已经快要把一扇大门撞开了。
这根大木是从左跨院儿搬来的,用来修建谷仓的。
左跨院儿杨灿在此做客时的住处已被夷为平地,杨灿也不着急再修。
但粮储那边的谷仓,当时也被烧了三座,在秋收之前,它们却是要建好的。
这些建筑材料,如今就成了张云翊攻打后宅的器具。
“嗵!嗵!嗵……”
护院们用撞木一次次地撞击着大门,那扇极坚固的木门,在撞木的反复撞击下,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木屑不断从门缝里掉下来。
“再加把劲!马上就要撞开了!”张云翊亢奋起来,高声大喊着。
李有才有些不安,不过他站在一边,却也没有阻止。
“砰!”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侧门的裂痕突然变大了。紧接着,“哗啦”一声,门板彻底被撞开。
“撞开了!撞开了!”撞门的护院们欢呼起来。
“哈哈哈哈……”
张云翊仰天狂笑,“呛”地一声拔刀在手,大呼道:“随老夫杀进去,但有抵抗者,杀……”
“无赦”两个字还没出口,张云翊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眼前的天空和晚霞急速旋转,整个人像风中摇摆的稻浪,左晃晃、右晃晃,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张云翊双眼圆睁,脸上还残留着狂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不能大开杀戒呀,张……”李有才一听张云翊那话音儿里的狠劲,顿时吓了一跳。
他太清楚这些护院武师的德性了。张云翊只要开一个口子,他们就敢变成决堤的洪水。
到时候他们兽性大发,在后宅里烧杀抢掠,万一青梅管事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跟少夫人交代?
李有才赶紧就要劝阻张云翊,结果话还没说完,张云翊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急剧地抽搐了几下,就一头跄倒在地,寂然不动了。
李有才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难道是死了?难不成这就叫乐极生悲,喜极而……死?
那些兴奋不已的武师也惊呆了,有人急急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张云翊的鼻端,随后猛地缩回手,惊恐地大叫起来:“不好了!庄主死了!”
李有才正在发愣,就听一阵大喊传来:“谁敢擅闯杨府,格杀勿论。”
紧接着,就见亢正阳举刀冲来,后边呼啦啦跟着一大票人。
除了握着刀剑的部曲兵,还有不少村民模样的人,手里握着着锤子、斧头、铁尺,甚至还有锄头和油勺,个个气势汹汹。
亢正阳冲到近前,一眼就看到杨府侧门虽破,却还没人冲进去,顿时大喜。
他立马挥手高喊道:“把他们统统拿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部曲兵们得令,立即像潮水般涌了上去。
李有才一看这阵仗,吓得魂都飞了。
他又不懂拳脚,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当下也顾不上别的,掉头就跑。
凤凰山侍卫见他跑了,就更没了斗志。
反正他们背后有凤凰山撑腰,难不成这个部曲长还敢把他们都杀了?
可张云翊的护院却清楚,他们一旦被擒,绝对没有好下场,所以只能拼死反抗。
然而他们就那么几个人,哪里敌得过浩浩荡荡的部曲兵,没一会儿就被埋葬在刀枪剑戟之中。
李有才提着袍裾,上身后仰,双腿倒腾的飞快。
奈何这个姿势,基本等同于原地踏步,他双腿快如飞轮,却也没跑多远。
一个部曲兵大步追过来,举起单刀就砍,李有才吓得一声叫唤,就要闭上眼睛。
“刀下留人!”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一道人影突然闪到李有才前面。
李有才定睛一看,不禁眼眶一热,差点儿掉下泪来。
张开双臂护在他身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他的娘子潘小晚。
潘小晚将李有才护在身后,高声道:“亢曲长,我夫君对杨庄主可没有恶意。难不成你要杀光凤凰山上人不成?”
“住手!”亢正阳听到动静,也快步赶了过来。
他看了看护着李有才的潘小晚,又瞧了瞧一脸惊恐的李有才,略一思忖,摆手道:“拿下,先押起来,听候庄主处置。”
几个部曲一拥而上,李有才一听暂时死不了了,也就不再反抗,乖乖任由他们把自己绑了个结实。
潘小晚听亢正言如此处置,也是心中一宽,便没有再阻拦。
李有才被倒攒双臂,捆了个结实,看到潘小晚,想起她方才勇敢地挡在自己前面,张开双臂面对钢刀,李有才的声音不禁哽咽起来。
“娘子!我的好娘子啊……”
这时见救兵来了,小青梅也从后宅破碎的大门走了出来。
青梅一身劲衣,手提短剑,一见亢正阳便道:“亢曲长,我们老爷呢?”
亢正阳道:“此事说来话长,此间……”
亢正阳左右扫了一眼,青梅会意,道:“先收拾残局,一会儿再说。”
这时,青梅才看到仰面躺在地上的张云翊,不由一诧:“这狗贼是你杀的?”
亢正阳摇摇头:“我才刚刚赶到,尚还不明此处情形。”
二人一起扭头看向刚被绑好,尚未被带走的李有才。
李大执事讷讷地道:“张庄主……他是眼见撞破了大门,兴奋至极……而死。”
小青梅和亢正阳的眼睛同时张大了一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有才。
李有才干笑道:“许是……张庄主素有心疾?”
潘小晚的目光自张云翊颈间挠痕上一扫而过,默默地退到了李有才的身边。
张庄主攻打杨府,试图谋害杨庄主的消息,迅速传开了。陈婉儿听到婢女急急跑来报告消息,不由大吃一惊。
那老东西竟然去攻打杨府了?他果然还是不信任我,我竟半点消息也未察觉。
不对啊,早上还听他说,今天杨庄主要陪何执事去苍狼峡。杨庄主都不在府里,那他去攻些什么?
“啊!”婢女后颈上忽然挨了一记掌刀,一下子晕倒在地。
陈婉儿吓了一跳,一抬头,却看见管家万泰正站在面前。
“万管家?老爷呢?”陈婉儿定了定神,问道。
万泰喘着粗气道:“老爷带人在正面攻打,命我带两个人绕到后面去,想伺机翻墙。
可谁知道,亢正阳突然带人杀进堡来,老爷他……死了。”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陈婉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那一双杏眸圆睁,朱唇不自觉地微微启开,成了一个柔婉的“O”型,微露着贝齿……
万泰看在眼里,眸中顿时闪过一抹炽热的光芒,眼神变得贪婪起来。
他上前一步,一把攥住陈婉儿的皓腕,急声道:“老爷去杀杨灿,不幸亡故。
待杨灿醒过味儿来,必然不会放过张家。少夫人,不如万泰护你走吧!
万某多年来也小有积蓄,在天水城中置有店铺房产,定可护得少夫人周全。”
陈婉儿这才醒过神儿来,吃惊道:“什么?跟你走?不,我可以回娘家。
我是平凉郡陈家的女儿,又不曾与杨庄主作对。杨庄主总不至于为难我吧。”
万泰冷笑一声:“少夫人,你还不明白吗?跟我走,你才有活路啊。”
陈婉儿花容失色,期期地道:“万管家,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万泰的眼神儿开始有几分迷乱疯狂了,说道:“少夫人,实不相瞒,我仰慕你很久了。
这份心思,我一直藏在心底,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直到老爷占有了你,我才恍然大悟。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我是他的手下,是他的管家吗?”
万泰咬了咬牙,眼神变得越发炽热:“可现在不一样了,老爷死了,张家也败了,这是老天都在帮我,把你送到我身边!
少夫人,不,婉儿,跟我走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比老爷待你还好!”
“你……你……”
陈婉儿彻底懵了,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忠诚本分的万管家,竟然暗恋自己多年。
看着万泰那张保养得并不好、比张云翊还要显老的脸,还有鬓角的花白头发,她一时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万泰并不知张云翊的死因。
他奉命要绕去杨府后面,伺机翻墙,忽然听见一阵呐喊厮杀声传来,急忙返回前边,才发现张云翊已经死了。
万泰还以为他是死在部曲兵之手,敌众我寡,这还打什么?
万泰也不管那两个护院了,便立即悄然而退,逃之夭夭了。
眼下杨家正乱作一团,一时半晌的不会派人来报复张家。
而且他只是个小人物,纵然有人发现他失踪,一时也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他倒不担心马上会有人登门。
尽管如此,当然还是尽快带着他朝思暮想、梦中不知已经亲近了几回的美人儿离开才好。
然而看到陈婉儿那副不知所措、楚楚可怜的模样,万泰心里的欲望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猛地张开双臂,一把将陈婉儿紧紧搂在怀里,一张大嘴就要往她的樱唇上凑去。
“啊!”万泰突然发出一声痛呼,猛地松开陈婉儿,往后退了两步。
陈婉儿趁机挣脱,踉跄着退到一旁,脸色苍白,颤声道:“你……你别过来!”
陈婉儿头上那支金步摇已经不知去向,再看万泰,后颈上正插着一支金簪。
好在这一簪没插中要害,而且金子质地较软,万泰脖颈的肌肉又粗又壮,簪子不仅没全插进去,还歪在了一边。
万泰伸手拔下后颈的金簪,看了一眼,狠狠丢在梳妆台上。
他凶狠地瞪着陈婉儿,怒吼道:“老爷欺负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反抗?
他能碰你,我为什么不能?啊?少夫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万泰越说越怒,眼里满是疯狂,猛地纵身就朝陈婉儿扑去。
他已经等不及了,就算天塌下来,今天他也要先占有这个让他痴迷了许久的女人!
“呜~”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突然从门外袭来!
一口锋利的环首刀,刀风凌厉,飒然而来,直逼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