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人,哪里还有不知道怎么回事的。
敢情不止他们怕这个活阎王,老太太心底里也挺怕的。
明明醒了还在这儿装晕。
谁也不想和商郁过不去了,识趣地给他腾出谈话的空间。
反正,老太太这还好生生活着,医生也说了,只是突发晕倒,问题不大。
遗产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落不到商郁手里。
他总不能大逆不道到逼着老太太签什么协议,毕竟,老太太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等病房只剩下商郁和老太太后,他坐在椅子上没动,只不耐烦地问:“没必要装了吧?”
姜培敏眼皮子动了动,知道她不睁开眼,这混账东西不会轻易罢休,索性装作刚醒来的样子,虚弱地看向他。
“小郁,你这么忙,怎么也来了?”
商郁扯唇,一点表演孝顺的心情都没有,也没接话。
见她舍得醒过来,慢悠悠地起身,拿起病房遥控器,直接将病床摇了起来,丝毫不管一个晕倒了刚醒过来的人的死活。
姜培敏错愕,本来没什么了,此刻突然升高,叫她脑袋又开始发晕,“你、你想干什么?”
商郁依旧没说话,将移动小桌板拉过来,直接推到她面前。
下一秒,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就扔了下来。
商郁眼眸冰冷,“趁着还有口气,把字签了。”
协议封页上,明晃晃的“股份转让协议”几个大字。
姜培敏定睛看清楚后,顿时血压飙升,怒瞪着商郁,“什么意思?我还没死,就惦记上我的这点股份了??”
当年老爷子走了后,遗嘱里将财产分割得清楚明了。
老爷子一向偏疼大儿子,财产大头,自然是落在了商郁父母头上。
饶是姜培敏,手中所持的股份也并不多,只有百分之五。
这百分之五,加上商彦行手中的那百分之三,是姜培敏将来打翻身仗的的筹码。
她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商郁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愤怒,面上满是平静,平静得像在看一个死人:“您觉得,我是在和您商量?”
平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姜培敏又当场晕倒送去抢救。
姜培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商郁!你简直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我告诉你,我的股份也好、财产也好,你想都不要想!”
门外,商一亲自守在门口,谁也不得靠近半步。
商彦行依稀听见有争执声传出来,想要进去,被商一直接拦住:“我们爷出来之前,谁也进不去。”
“你算个什么……”
商彦行刚要发作,商媛拦住他的动作,“好了,彦行,你哥一听见老太太晕倒了就赶过来,心底里还是念着祖孙情分的。”
“只不过他们两人这么些年来,哪次见面不吵几句?”
商媛劝着。
不过,她是说什么也没想到商郁到底在做什么。
但凡想到了,只怕比商彦行还恨不得赶紧冲进去。
百分之五的股份啊。
乍一听不多,但按照商氏如今的市值计算,已经近超过五百亿。
今天老太太这么一晕,在场的,谁不是冲着这五百亿赶过来的……
病房内,商郁只淡淡地看着姜培敏一通发泄,而后,甩了一份亲缘关系鉴定出去。
“看看吧。”
“这是什么?”
姜培敏翻开来一看,浑身的血液都在刹那间凝固住了。
脑袋一阵阵发懵。
鉴定报告结果显示:商郁先生与商彦行先生并无血缘关系。
商郁替她打开笔帽,将签字笔塞进她手里,轻轻敲击着小桌板,“现在可以签了?”
姜培敏回过神来,恨毒了一般地死死盯着他,“就凭这个,能说明什么?”
“或许,你才是那个与商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这样吗?”
商郁也不着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也行,那就随便再找个商家人来和商彦行做一次鉴定。”
“我想想找谁好呢,大姑二姑肯定不行,他们和我小叔一样,都是你亲生的。”
“嗯……”
商郁略一沉吟,笑了,“有了,就找商叔吧。”
话落,他似笑非笑地盯了姜培敏好一会儿,“对,找商叔最保险了。”
毕竟,商叔早就不能人道了。
姜培敏想乱来,商叔就算有心也无力。
姜培敏听懂他话里的潜台词,险些怄吐血,咬牙切齿:“签!我签。”
有些话,不用商郁说,她也能想得明白。
商彦行的身世一旦在这个时候捅出去,他们就彻底没了重新执掌商氏的可能。
如今,石枭已经出来了。
再加上彦行手中那百分之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想得明白是一回事,但真拿着笔要签字时,她浑身都在发抖,恨不得把商郁瞪出一个洞来。
但商郁仿若未觉,只等她签好,又掏出印泥放到她面前。
按好手印后,他才满意地收走协议,却没急着走人。
姜培敏多一秒都不想再看见他,“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想啊……”
商郁眼眸如淬了碎冰,“您这一辈子,到底都干过多少见不得光的缺德事。”
两条人命。
家破人亡就算了,还将一个孤女接到商家死死虐待。
他眼神极冷,这样的眼神,姜培敏只在已故的老爷子身上看见过。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你、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商郁了解她是什么脾性,只冷笑,“今晚见石枭,他和你说什么了?”
前脚刚见完人,后脚就晕倒送医院了。
这石枭,只怕和她说了什么天大的事。
姜培敏几乎是在瞬间攥紧了手心,下巴老态横生的皮肤都有短暂的紧绷,“什么石枭,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提起这个,她心底愈发忐忑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温颂这个贱骨头,竟然不是那对警察的亲女儿,并且……很有可能是霍家的小千金。
霍家……
霍家要是知道自家女儿被她虐待了这么多年,她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石枭今晚见她,无非是告诉她,尽快想办法修复一下与温颂的关系。
商郁似耐心告罄,淡淡地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要不我叫商彦行进来,看看他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