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加一筐苞米拿去卖。
手头上这些针线碎布再囤点，就找个机会出了。
不过她不打算在本村卖了，太显眼了。
而且左邻右舍的，让她收钱，她也有点不自在。
可是，她这边，刚刚放下碗筷。
院门又传起了脚步声，这一次是李翠芳一个人过来的。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空篮子。
“许红豆，你出来。”
李翠芳的声音很不耐烦，许红豆皱了皱眉。
让宋建文和宋建业收拾碗筷去了，自己走到了院子里。
“妈，你怎么又来了？”
“你什么态度？”李翠芳把空篮子往地上一放。
“建武刚才去跟那些讨债的商量了，人家说三天之内必须还上500块，不然就把它卖到山里挖煤去，你是她亲妈，你能眼睁睁看着他遭罪？”
“500块？”许红豆差点笑出声，“他到底欠了多少钱，他自己心里没数？当初催债那些人上门的时候，我就说了，他的债他自己还，我不会管。”
“你不管，谁管？”李翠芳上前一步，指着许红豆的鼻子。
“昱铭不在了，现在你就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三个孩子都得靠你，建武要是被卖去挖煤了，以后谁给你养老，你就不怕街坊邻居戳你脊梁骨吗？”
“养老？”许红豆冷笑指望他们养老？
“妈，你别跟我整这套，500块我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给宋建武去填这个赌债的窟窿的。”
“你！”李翠芳气得发抖。
“许红豆，你个铁石心肠的毒妇，建武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们宋家怎么讨了你这么个害人精！昱铭，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老婆要害死你儿子，害死你妈了！”
听李翠芳提起宋昱铭，许红豆的脸色冷了几分。
“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宋建武隔三差五的就躲在你家，你还偷偷给钱他赌，他今天能有这个下场，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害了建武！”
李翠芳的脸色一白，随即又硬气起来了。
“我那是心疼我孙子，他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手里没点钱怎么行？倒是你，手里捏着宋昱铭的抚恤金，就是不肯拿出来，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许红豆指着屋里的桌面。
“我自己吃那红薯稀饭，你自己去看，米都没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那些宝贝孙子吃了。”
“抚恤金早就被你们花完了，不信你去问宋建武。”
李翠芳推了一把许红豆，“净说些没用的，有多少拿多少出来。”
“你多少得拿一点出来救救急啊。”
“不行，你想得美，一人做事一人当，祸害全家人算什么本事。”
李翠芳和许红豆拉扯着的时候，宋建文出来了。
脸色有些复杂。
“奶奶，妈，你们别吵了，建武的赌债，咱们再想想办法吧，但是妈手里的钱，真的不能动。”
宋建文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那是给我凑留学费用的。”
许红豆没想到宋建文，还是这么说。
气得心口发疼，“宋建文，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钱是给你留的？”
宋建文却避开了许红豆的目光，对着李翠芳。
“奶奶，您别生气，我知道你心疼建武，可是我这留学机会也来之不易呀，要是错过了，这辈子就没机会了，等我留学了，以后挣大钱了，肯定会帮建武还账的。”
李翠芳撇了撇嘴，“这是八竿子还等不着呢，留学的事情再想办法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给建武还钱，许红豆，我不管，你必须拿出钱来，不然我去村委找人说理去。”
许红豆的火，又上来了。
“那你去闹啊！我倒是要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我狠心，还是你这老太婆心眼坏，纵着建武去赌钱，要害死全家。”
“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闹到天边去，我也不会拿出一分钱的。”
李翠芳看着许红豆，这副态度坚决的模样，知道再逼也没什么用。
她嚎哭都懒得嚎了。
转身就对着宋建文哭了起来。
“建文啊，你看看你妈，这哪是当妈的样子，你可不能不管你弟呀。”
宋建文皱了皱眉头，心里的小算盘却打了起来。
要是宋建武，真的被卖到山里挖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家里的钱就没人跟他抢了，留学的费用也有着落了。
可是他不能这么说，只能劝着。
“奶奶，您先回去吧，我再跟我妈好好说说，我劝劝她，总会有办法的。”
李翠芳见他这么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瞪许红豆一眼。
等人走了，许红豆才把目光看向宋建文，“宋建文，你刚说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把钱给你留学用？”
宋建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目光有些闪烁。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让奶奶别再闹了，再说了，我留学的事情真的很重要，要是能去国外，以后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好过了？”许红豆冷笑，“是你好过，不是我们！宋建文我告诉你，别想从我手里拿一分钱去留学，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去赚学费，别总想着啃老。”
宋建文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可是为了我们宋家的前程。”
“宋家的前程？”
许红豆指了指自己，“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三个长大没让你们饿死，就已经尽到责任了，宋家的前程，你自己去挣吧，别指望我了。”
宋建业在屋里听着，也不敢出来搭话，只能加快手中的动作，把碗筷洗得哗啦响。
许红豆看着宋建文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凉。
上辈子就是这样，这个大儿子，眼里只有自己的前程，从来不管家里的死活。
这辈子她要是还心软，迟早还得被他拖累。
“宋建文，你记住了。”许红豆的声音透着几分坚定。
“从今天起，家里的活，你得干，饭你能吃，但是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半分都别想碰，要是你还想留学，就自己打工去赚钱，别到我面前耍花样。”
宋建文咬了咬牙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屋，他心里却有了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