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背过身时,他才敢让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孟清斓抱着俩孩子,心口像被暖水泡过一样,又软又满。
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那就从最开始改起——名字。
她松开手,缓缓蹲下身。
“狗蛋,丑丫,”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歉意,“妈想给你们换个名字,行吗?”
兄妹俩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沉默了几秒后,他们齐齐点头。
他们早就讨厌这两个名字了。
在学校里,只要老师一念出“狗蛋”或“丑丫”,就会引来哄笑。
孟清斓的目光落在丫头肉嘟嘟的小脸上。
忽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孩子出生那年,院子里的茉莉开得特别好,香气绕了整个小院三日不散。
那个名字,正好配她。
“丑丫,以后就叫安安,好不好?”
“妈!我喜欢!”
她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小手紧紧攥住衣角。
狗蛋站在旁边,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他眼巴巴地看向孟清斓,眼神里藏着期待,又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孟清斓看着他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她强忍着笑意,目光温柔地落在狗蛋的身上。
“你也有个好名字。”
“平平。愿你一生都平安,开心。”
“妈盼着你心里有力量,遇事不慌,沉得住气,将来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哥,你喜欢吗?”
见哥哥一直没吭声,安安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软软的。
她仰着小脸,眼神里满是好奇。
平平猛地回神,发现孟清斓正含笑看着他。
他顿时觉得脸颊发烫,有些尴尬,连忙低下头又迅速抬头。
“还……还行吧。”
他知道,自己其实很喜欢。
很喜欢这个名字。
孟清斓瞧着他这副别扭样,眼角都弯了起来。
她没有戳破他,只是悄悄伸手,将他的衣领抚平。
这两个孩子,特别是平平,对她还有隔阂。
可她不怕慢。
她愿意花时间,一寸一寸地靠近,一点一点地焐热。
只要他们愿意给机会,她就一定能走进他们的心里。
“走吧,妈带你俩去商场买几件新衣服,然后回家。”
她牵起安安的手,又自然地伸向平平。
阳光洒在三个人身上,影子拉得很长。
话音刚落,平平和安安脸色全变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惊慌。
“妈,别去!”
两个孩子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
孟清斓眉头一皱,心猛地揪了起来。
她蹲下身,与两个孩子平视。
“怎么了?为啥不去?”
她不明白,一件新衣服,为什么会让他们如此抗拒。
安安缩在平平背后,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她害怕的不是买衣服,而是曾经那段记忆。
那一次次被逼换上“好看的衣服”,然后被推到陌生人面前,被评头论足,被讨价还价的日子。
那些“新衣服”,从来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把她打扮得像个商品。
“我们不想穿新衣服,呜呜……”
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夹杂着抽泣。
怎么会吓成这样?
孟清斓心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眼前瘦弱的小身子缩成一团,脸颊上有尚未消退的淤青。
这些痕迹不是一天两天留下的。
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累积起来的伤痛。
“平平,安安,谁打人?”
平平咬着牙,眼里满是委屈。
“是那个坏爸爸,还有惠姨。”
而“坏爸爸”这几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
一听这话,孟清斓拳头猛地攥紧。
林壑军?
那个整天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男人?
真是烂透了的男人和女人。
平平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而安安更是躲在哥哥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妈妈以后会买好多新衣服、新玩具给你们。”
“谁欺负你们,我第一个站出来替你们出头!”
平平看着眼前这个妈妈,眼睛一下子亮了。
从前的妈妈总是低着头,走路都贴着墙根,说话轻得像蚊子哼。
可现在的妈妈不一样了,她站得笔直,眼神锐利。
他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
他喜欢现在的妈妈。
他想靠近她,又有点怕自己弄脏她的衣服。
他想喊一声“妈妈”,又怕声音太大会引来麻烦。
可最终,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孟清斓蹲下身,轻轻把安安搂进怀里。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吓到这个孩子。
她将小女孩冰凉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感觉到孩子浑身僵硬,还在发抖。
她鼻子一酸,眼眶立刻红了。
她恨自己来得太晚。
她更恨那个曾经懦弱无能的自己,任由恶人作践亲生骨肉。
“安安不怕,妈妈在这儿。”
她将脸贴在安安小小的头顶,轻声呢喃。
“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
她一遍遍轻声哄着。
过了许久,安安才安静下来。
小姑娘抬起眼睛,小声问:“妈妈……我能不要他当爸爸吗?我不喜欢他。”
这句话让孟清斓突然想起件事。
原主在被孟惠然卖去深山之前,亲口听到她说过。
孩子根本不是林壑军亲生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跟那个男人睡?就是为了骗林家彩礼钱!这两个孩子,跟林壑军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当初为了骗林壑军早点结婚,孟惠然特意安排她和陌生的男人发生关系。
那个男人是谁?
没人知道。
只记得原主第二天醒来,浑身是伤,床单上一片刺目的红。
原主思想很老式,以为只有和男人发生关系,才能换来对方的真心。
她曾天真的相信,只要为林壑军生下孩子。
他就会疼爱她、珍惜她。
可真相揭开那一刻,她受不了打击,当场晕了过去。
那天,林壑军拿着亲子鉴定报告摔在她脸上,骂她是“不要脸的贱货”。
而孟惠然站在一旁冷笑:“你怪谁?还不是你没用?”
再醒来时,她已经被卖到了深山。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几个粗壮的男人,一间没有窗户的土屋……
她的名字从那一刻起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山里媳妇”。
直到她死,短剧也没有给出任何交代。
关于孩子的最终结局,始终是个空白。
就连那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是谁,也从未在剧情中揭晓。
孟惠然和林壑军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点在邻里街坊之间早有风评。
一个自私刻薄,一个虚伪冷酷。
两人都曾在暗处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