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
周汗的声音瞬间拔高。
【战车选手的先手取得了巨大的优势!】
【开场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直刺!这是要把陈超选手直接钉在原地啊!】
赛场之上,苏依的长枪如出膛的炮弹。
枪尖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取陈超胸口。
陈超不退反进,手腕一抖。
银枪枪身画出一个精巧的圆。
枪刃精准地切在苏依的枪杆上,借力一拨。
卸掉了那股千钧之力。
紧接着,他枪出如蛇,反刺苏依的侧腰。
苏依暴喝一声,腰腹发力,长枪横扫。
逼退陈超。
“不错,有你叔叔的风范。”
陈超不与她硬拼,脚下步法变换。
长枪在手中舞出一片残影,枪花朵朵。
不断骚扰着苏依的防守。
苏依的打法则是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每一招都是朴实无华的崩、砸、刺,突。
但陈超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游鱼。
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精巧的技巧化解苏依的攻势。
突然,陈超卖出一个破绽。
被苏依一枪扫中肩膀,整个人踉跄后退。
他顺势转身,拖着长枪,看似狼狈地开始逃跑。
苏依毫不犹豫,立刻提枪追击。
就在两人距离拉近的瞬间,奔跑中的陈超,腰身猛地一拧。
手中拖着的长枪反背身后,回身反撩!
回马枪!
苏依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横枪格挡。
但为时已晚,那道银光已经狠狠地刺在了她的护盾之上!
护盾值瞬间暴跌了8%。
赛场上的局势,在这一瞬间发生了逆转。
与此同时。
整备室内。
林笙一边听着终端广播里传来的比赛解说。
一边在孟春秋的指导下,开始对那块模块进行最终的调试。
孟春秋的全息影像,就站在林笙的旁边。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笙的操作台。
“剥离第7号和第12号生物线路的表层绝缘层,将它们的生物电信号导入到‘过载共鸣’模块的B-7接口。”
“注意,相位差必须控制在0.03皮秒以内,否则会引起信号反馈啸叫。”
【战车落入了下风啊!】
周汗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
【战车选手的刚猛,完全被陈超选手的惊鸿游龙风格给克制了】
【这真是有力气也无处使啊!】
“将模块上的微型神经探针,连接到你手臂上的尺神经和正中神经节传感点。”
孟春秋的声音冰冷得像手术刀。
“先从你不怎么惯用的左手开始。”
林笙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生物线路。
精准地连接到了自己左臂的皮肤之下。
“连接确认。”
孟春秋看着终端上的数据流。
“现在我会让第三代粒子同时连接你的左手神经,准备好了吗,前辈。”
林笙点了点头。
孟春秋远程开启了模块回路。
那一瞬间,林笙的瞳孔猛地收缩颤抖。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像是数万伏的高压电流,顺着他的左臂。
瞬间贯穿了他的整个神经中枢。
那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一种生物电信号被强制过载。
神经脉冲彻底紊乱源的撕裂感。
他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但他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战车选手没有放弃!!】
【她找到了机会重振旗鼓!一记势大力沉的下劈!】
【唉!可惜!这一击崩山劈落空了!】
【陈超还是太灵活了!】
【难道说,刚猛的龙枪,真的就无法赢过灵动的银枪吗!?】
“白痴……”
整备室内,林笙的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靠着椅背,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
努力地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感官信号被无限放大,让他连空气中微弱的电流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感官过载,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
但他依然强迫自己,去聆听,去分析。
体力……苏依……你的优势是体力啊……
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跟他拼技巧……别去追他的节奏……
陈超那种高频次的闪避和变向,对核心能量和体能的消耗比你更大……
拖住他……把比赛拖进属于你的体能消耗战里……
用你的耐力,去磨掉他的灵动……
快点意识到啊……
孟春秋的声音冷漠地响起。
“适应了吗,前辈?”
林笙的左臂依然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没问题了。”
他撒了谎。
“OK,前辈。现在是70%,也就是卢主管想让你目前达到的峰值。”
孟春秋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
“连接你的右手吧。”
他顿了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提醒你一句,前辈。”
“从右手开始,可就是要堵上你之后所有的路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笙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只是拿起了另一组神经探针。
开始往自己的右臂上连接。
就在孟春秋即将启动回路的瞬间。
“等一下。”
林笙掏出了一根烟。
孟春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疑惑。
“现在抽烟?前辈,如果你没叼住,烟头掉在线路上,你会死的。”
“是啊......”
林笙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
【太可惜了!!!战车选手好几次组织起的有效反击,都被银枪游龙用匪夷所思的技巧给化解了!】
【双枪之间的对决真的太精彩了!】
林笙缓缓吐出烟雾,看着那缕青烟在空中消散,轻声说道。
“人啊,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进步的。”
孟春秋沉默了。
而后,他发出了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林笙也在笑。
两个疯子,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下一秒,孟春秋远程启动了模块的完全体模式。
轰——
如果说刚才只是电流,那么现在就是一场席卷了林笙整个神经中枢的雷暴。
他的身体猛地向后弓起。
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了沸腾的雪花点,然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战车选手再一次被逼退!】
【但是陈超选手的体力也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解说员那激昂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变得像是从深海中传来,模糊不清的嗡鸣。
“前辈。”
“前辈,前辈?”
林笙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而后,一束光,照亮了前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赛场,他还是个少年。
正站在拥挤的人潮中。
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个在战场上的身影。
她叫岑雪。
她的战斗,不像是在厮杀。
而像是在舞蹈。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有趣的东西。
不是那些被母亲用冰冷的眼神,用歇斯底里的质问。
死死钉在五线谱上毫无生气的音符。
他永远记得那个房间,那个永远紧闭着窗帘。
只有节拍器单调的“滴答”声。
如同催命符一般回响的房间。
他的母亲心情好的时候会用那双丑陋无比的手,抚摸着他的头。
但是下一秒,她可能就会发病,扯着他的头发往琴键上狠狠地撞。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我一样完美?”
“为什么你的指尖,流淌不出灵魂?”
“我给了你一切,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平庸?”
那不是爱,那是一座用期望和失望堆砌而成,密不透风的茧。
将他死死地包裹在里面,让他窒息。
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了岑雪。
看到了她手中的那把名为霜华的双手大剑。
那一刻,当剑刃撕裂空气。
发出清脆鸣响的时候,他听到的不是噪音。
而是他被囚禁多年的灵魂,发出的第一声自由的呐喊。
岑雪的剑,狠狠地劈开了那道茧!
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生命可以不必在别人的谱子上演奏。
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奏出最华丽的乐章。
他不由自主地想朝她走去,想走到她的身边。
想触碰那道光。
但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
一场滔天的大火,轰然在他与她之间燃起。
那火焰,吞噬了一切。
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绝望的橘红色。
但在那片橘红色的火海中央,他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
小芸......
她蹲在地上,嘴里轻轻地呢喃着。
“妈妈的愿望是一个愿望……”
“爸爸的愿望是第二个愿望……”
年幼的林芸缓缓转过头。
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空洞。
没有任何光彩,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同在大火之中的他。
“第三个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哥哥?”